楚明姣的小院建在山腰,径直截取了整座山峰的盛景,两棵老榕树撑开身躯,将这座院子庇得严严实实。

医官诊断后退出内室,层层帷幔无声垂下,伺候的人全被打发出去,只剩春风和汀白贴身守着。

一阵风过,楚明姣睫毛颤动,睁开眼。

她起身定定坐了半息,伸手撩了下珠帘。

一直竖着耳朵的春分与汀白立刻上前,前者手脚轻柔地在她腰间垫了个软枕,后者则开始“叭叭”地将从刚才憋到现在的一大段话吐出来:“殿下你这一晕,吓死我们了。我们提前都没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倒是大声嚷嚷了阵,冲神令使发了一通火,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估计都不信。”

“回去肯定要告状。”

“没让他们信。”楚明姣长发披散,顺着素色衣裳的线条流淌下来,她心情看上去并不好,没在这方面多说,直接开口道:“宋谓呢?让他进来。”

提到这个人,汀白一肚子牢骚想发。

宋谓,山海界宋家的旁系弟子,因为情商颇高,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在各种天骄中也混得眼熟。

当然,这是没有犯下死罪以前。

在他偷偷潜入宋家主系,试图动用秘宝破开山海界与凡间相连的壁垒时,被有所察觉的搜查队当场捉住,当夜就被压入私牢,各种刑罚都挨过一遍后,被宋家小队秘密押往潮澜河。

楚明姣在这个时候救下了他。

救回来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几乎让人以为他下一刻就要断气。没想到好好养了两个月,居然也养回来了。

身体一好,这人就哪哪都不对劲了,什么事棘手往什么事里钻,惹一身的麻烦不说,还总与楚明姣格外亲近。

楚明姣身份尊贵,自小不在乎别人眼色,不在乎流言蜚语,她不在乎,宋谓总该有避嫌的心吧?他总该知道楚明姣和神主是什么关系吧?

但凡他是个君子,他都不能这么不避讳。

很显然,宋谓和这两个字沾不上什么关系。

汀白在楚明姣身边待得久,这些话他倒是敢说,但楚明姣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是自觉闭嘴,应了声好,转头到院子里叫人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宋谓并没有走远。汀白找到他时,他倚在篱笆上,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秋风一起,这人身上那种忧郁至极的气质显露无疑。

“进来,殿下找你。”

宋谓抬起下巴,也不介意汀白的态度,冲他露出个友善笑容后直起身,认认真真给自己掐了个清洗诀,确保从头到脚,再没有一点鲜血的味道,同时将方才显露出的那点情绪摘得干干净净,才迈步往屋里去了。

在某些方面。

他真的很懂楚明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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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黄昏,宋谓推门进来,楚明姣在窗前坐着,膝盖上搭着一条绒毯,卸了脂粉妆容后,她自身的美艳并未受到影响,脊背挺得笔直,给人种孤冷的错觉。

“怎么还学上装晕了。”宋谓走近,在离她几步的地方敲了敲窗边的雕花桌,不重的两声响,他道:“汀白那么机灵的小少年,都被你这一出吓得在原地愣了半天。”

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陌生男子该对神后有的态度。

楚明姣皱眉,对这两个问题充耳不闻,她皱眉,仰着头看向他,将手里拿着的书往桌面上一扣,瞳仁里蓄满一种极为明显的不愉悦:“你明知道祖祠周围是灵农的田地,他们完全不足以抵抗庞大的灵力冲击,你还去冒险触发江承函的禁制,疯了吗?”

像是早知道会面临这一波诘问,宋谓失笑,十分熟练地举双手投降:“我承认这举动有些冒险,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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