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祖脉今夜没有起雾, 篝火冉冉,月色洒落清辉,照得周遭树影与藤蔓绰绰,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虫喃鸟鸣, 有翅翼掠过枝头抖动带来的簌簌声, 这些寻常柔和的动静却没能让篝火边的一群人放松警惕。

“来之前, 我翻阅过上任帝师留下的笔记。”柏舟看向楚明姣,说:“他给人的感觉,有些矛盾。”

“矛盾?”捕捉到这两个字眼,弯着小腿坐在头顶树冠上, 轻盈如雨燕的女子回眸,带着些许困惑:“他与姜家家主的妹妹不是有着过命交情吗?既然是生死好友, 他本身又是帝师,承担着为民除害的责任,有什么好矛盾的?”

难不成还能对地煞这种东西产生同情之心?

转念一想, 她自己又想通了:“不过他因为这件事,耗尽了生命, 也确实——话说回来,帝师一脉的反噬之力,难道严苛到这种地步吗?仅是这种程度的透露,就已经将自己置于生死之地了?”

那这传言中的通天地事,岂非全无用武之地?

凌苏用牙齿叼着绸缎的一断,裹在自己手腕上,试图制作个简陋版的屏蔽气息的仙器,听到这话, 眼也不抬地道:“大差不差吧,反正据我所知, 帝师一脉能活到寿终正寝的,屈指可数。”

“?”

她表示疑惑的时候,本就溜圆的眼会稍稍眯一点起来,猫儿一样,湿漉漉沾着雾气,“柏舟帝师,招魂术对你自身会有影响吗?”联想到楚南浔的事,楚明姣禁不住皱眉:“如果对寿命有影响,我这里有不少滋补的药材。”

“这种事情,影响不大。”柏舟摇头,简单解释:“按理说,这种程度的透露,并不会对他本人有大的影响。”

更没到生死那一步。

同为帝师一脉,论对这一脉的了解,没人的话比柏舟更权威。

“啊?那他因为什么死的?”汀白口直心快,诧然道:“不会被地煞缠上了吧?”

“目前来看,地煞应当只对姜家人有兴趣,这是它为自己选中的猎物,在这家尚有年轻苗子存活的情况下,它不会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而且帝师是凡人,没有修为,没有吸引力。”

恰在这时,远方,数个山头外,夜色中有冲天的火光燎起,楚明姣细细凝望片刻,从树梢一跃而下,抽出袖口的匕首,紧紧攒在手心里,将后半句补充完整:“当然,有更为优秀,且主动挑衅的少年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走。”

“东南方向,有情况了。”

“你慢点!真的不需要再商量商量吗?!”凌苏一边手忙脚乱地跟着朝前跑,一边满脑子都是‘大凶’在转圈圈。他不是怕,是现在这具身躯,实在让人拿不出什么横冲直撞的勇气,“我可提前说好,大凶卦我长这么大,也只卜到过两次,算上这次才两次。”

楚明姣头也不回地问:“上次有多凶险?”

“一行十几个人,几乎全部交代在那,九死一生回来,在**足足躺了半年。”

说完,凌苏自己怔了下。

这话有些模糊事实,但论凶险程度,他一点没有夸大。

巧得很,那次也和他们几个有关,说得再精准点,事情还是因他宋玢而起。

宋玢头上有个姐姐与哥哥,三人同父同母,亲得不能再亲,但出身在权势富贵之家,上头那两个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少家主”位置的渴望也日益强烈。为此,族中分成了两大派系,长老们在这同样优异的亲姐弟间犹豫,做出取舍。

他们之间的争斗到了明面上,到后面,甚至闹出了那出在年轻少主们圈中广为流传的“夜袭”事件。

宋玢仍然记得那一天,他闲暇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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