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正院书房中, 茶香袅袅,温暖如春。

楚明姣被楚滕荣半夜叫走是为了楚南浔的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楚滕荣老了许多, 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依旧显得威严, 可肩和背都带上了弯曲的弧度, 鬓边变成银灰色, 他撩开眼皮看了看五个孩子中最不叫人省心的那个,问:“你老实交代,说真话,那个傀儡人, 究竟是不是你哥?”

楚明姣摸了摸鼻子,又添了下唇, 唇角有一处破皮了,辣辣的疼。

江承函今天真反常啊,她禁不住想。

沉默了一会, 她开口:“父亲,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还真是!

楚滕荣踱步的动作停了, 他睁大眼睛,浑浊的瞳仁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浑身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裹挟,他盯着楚明姣,问:“当真?”

楚明姣颔首。

这段时间,五世家的事全部落在那个傀儡人手里,如果不是极其信任,楚明姣不会将这种绝密之事交给旁人。而且,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继承人,他的行事作风,处事手法,自己心里能没有数吗?

但有数是一回事,得到亲口确认又是另一回事。

楚滕荣颤抖着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气,眼角都红了,连着说了三声好,半晌,平复了心情,他又胡子一翘,用手掌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声音洪亮:“你们的胆子现在是比天还大了,这种事都瞒着?!”

他们父女两个,一惯以来就是如此,观念发生分歧时一个比一个倔,是以场面往往惨不忍睹,需要别人来劝架。从前,每回发生这种情况,都是大夫人来拉住楚滕荣,楚南浔来拉住她。

楚明姣想想自己注定的结局,和声悦气地解释:“当时是没有办法。深潭沸腾,频频异样,若是这时候哥哥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出去,我担心,会被千夫所指,要他再填潭一次。”

“后面的事来得太过突然,我们有心想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好在楚滕荣得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心情十分不错,没想着刻意为难,他指了指楚明姣:“等这事过去后,你也别给我闲着,家里许多事都需要人管。”

楚明姣顿了顿,能屈能伸,通通应下:“父亲放心。等这事结束,不需要您老人家说,我自己去火莽城任职,不认真待个三五年不回来。”

楚滕荣身心舒畅,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楚明姣看着蒙蒙亮的天色,才要回潮澜河,就看见了宋玢。

随着界壁有条不紊将人送出去,这位和她都成了日常闲散人员,天天从潮澜河往返五世家。

宋玢才从楚南浔院子里出来,乍一抬头,就见楚明姣笑吟吟地背手站在自己跟前,黑衣黑裤长马尾,不拔剑的时候,愣是被她穿出种既飒爽又娇俏的感觉出来。

他现在一看到这位,就想起冰雪殿中枯瘦着静等凋敝的身影。

楚明姣朝他扬扬眉:“大闲人,做什么呢?”

“来问问情况。”宋玢有气无力地回:“您呢?有什么喜事,终于舍得露个笑脸了。”

楚明姣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亮晶晶的:“很明显吗?”

他收拾了下心情,调侃:“你觉得呢,字都写在脸上了。”

“什么事,说吧,让我听着也高兴高兴。”

事实上,知道真相的人总是备受煎熬,他现在听到什么都高兴不起来。

楚明姣将他拉到一条鹅卵石小路上,她起先还不说话,像是在斟酌字句,过了一会,才慢慢地扯了下他的衣袖,低声说:“宋玢,江承函到现在都没有把界壁最后一条抹除,你说,他是不是最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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