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不愁美女太少,反愁美女太多,用情太深。”第一次听木婉清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诗诗嗤之以鼻,心想:“就算世上真的有那种男人,也没有那么贱的女人。”

可是现在,李诗诗发现自己正在向‘那么贱的女人’转变,明知不会有结果都放不下,正越陷越深。就拿这次任务来说,到底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有机会见他一面?

先不想这个,这次丢脸丢大了。要不是被偷了钱身无分文,不想真乞讨,也不会被悟聚文……回头看,显然是个连环计,第一步是帮忙找回丢失的银钱,获取自己的好感。

在糊涂和清醒间李诗诗来来去去不知多少次,等到长时间不再糊涂时,才忽然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秦朝又一次消失不见,又一次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马车在养生堂门口停下,李诗诗从腰间抽出块白色面巾蒙上,神色复杂地走下马车。眼前的景象熟悉而又陌生,热热闹闹不喧哗,杂乱无章中井井有条,矛盾与自然并存。

李诗诗几次想走进去,看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看看秦大哥现在的家,又都中途退了回来。心中自我解释道:“苏夫人她说不定也在,不去了,免了尴尬。虽说父母是罪有应得,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报仇我有最多理由都不孝,自身能力越大越不孝,孝了对不起天下,对不起苏大学士救命之恩,对不起大哥。”

心中越纠结,越理解罪及亲属的必要。

过去很难理解,亲人犯罪与家属有什么关系?现在越来越容易理解。重犯最该死也只有一条命,给不给亲属定罪,那些人大概也都不会因此而对官府感恩而放弃报仇雪恨。既然如此,当然是斩草除根最清静。不然想睡个安稳觉都难。特别是皇帝,就算不主动得罪人,也是仇家满天下,若因心怀仁慈而不敢杀人,长一万个脑袋都不够。

李诗诗虽然理解,但越理解也越难化解。

转身在养生堂对门百步外找了个茶摊坐下,随便点了杯陈茶,李诗诗边喝边想:从古至今这天下就没有过皇帝是好人,甚至官员中也从来没有过什么真正的好人。因此像秦大哥那样才高八斗的大好人,连苏大学士都钦佩万分。却不肯当官。但秦大哥有说过,好人是好人,好皇帝是好皇帝,好官员是好官员。坏人做个好皇帝一样功在千秋。

有功在千秋,是否就一定利在当代?

未必。

未必就一定,更未必就不一定。更坏的好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利在当代,再功在千秋。例如秦始皇,绝对是个好皇帝,却怎么也说不上是个好人。就像很多人好心办坏事那样。秦始皇是个很残暴的人,没什么仁慈之心,但坏心也可以办好事,大坏人可以做大好事。相较而言。许多更仁慈的皇帝,一生反而罪过远大于功劳,当真是害人不浅。

更怕是遗害无穷……

李诗诗越坚信父母是好人,越坚信好人难做。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也因此而越来越受人尊敬和眼红。后来也因此而越来越被人笑话,只因这世道变化太快也太大!只有荆国公王安石得权那时。做善人才有意思,心越善越好。王安石倒下,最大的善人也得跟着倒下。父母因行善而吃尽苦头,也不得不跟着变。

全家上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仍坚持不变。

因这甚至差点与父母反目成仇,被赶出家门。从此不孝女、败家女等名头被安在头上,如附骨之疽,再也甩不掉。认真说起来,王安石死的时候,李诗诗还是个话都说不圆的小女孩,往后是不是好人,做不做好人,似乎与王安石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李诗诗绝不这么看,自觉王安石这人不仅对自己影响极大,对整个世界都影响巨大。

甚至于,对未来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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