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星君办事极有效率。

我还未能携着空碗转身,他便已拖兵带甲地进来了。

四名身形伟岸的天兵紧随其后,脸面憋得堪比凡尘道上兄弟们必拜的关公,抬花轿一般、吭哧吭哧地抬过来一口三尺见圆的剔透水晶缸。

我隔着四堵人墙,难得眼尖地发现,队伍最后,还跟着一位彩衣飘袂的纤瘦女仙。虽只匆匆一瞥未及细看,但那昙花一现般恰好露出的一双吊梢眉眼,便足令人知晓,这女仙定然出自某个飞禽部族。

因着连年征战之故,天界万载以来阴盛阳衰之势不消反涨。部分女仙恨嫁之下枉顾礼法,与万物轻薄。此情况演变愈烈之后,便于一众寻常流氓中、又多添了支令人见之生惧的女流氓队伍。

是以,此后若有女仙.死盯着某位男仙、或旁的女仙、乃至尚未化形的天界活物不放,一旦传扬开来,名声便不会太好。

诸多顾虑缠上身来,我即便再怎样胸怀一腔对好物佳人的纯然欣赏,也不得不低下头,转移注意力一般,将两颗蹦跶不停的眼珠子,投向面前唯一能容我细瞧的水晶缸。

一瞧之下才觉,这区区水晶器物的入场阵仗着实大了些。

缸缘缸壁被双层十六张镇邪符纸贴了个严丝合缝水泄不通,锁住里头正窜来窜去鼓捣不休的燎燎黑气。高不过腰的水面透着森森鬼魅,愣是一眼看不到底,仿佛底下封着一只时时吐墨的乌贼僵尸。

荧惑星君发型衣饰一丝不苟,但仍掩不了满身疲惫,与熵泱神君道:“君上,此玉傀中邪气非比寻常。我等施了十多次镇邪术法,仍未将其除尽。如此下去,只怕无法追踪歹人何在。”

熵泱神君闻言,便弃了那局未尽之棋,淡声吩咐道:“你们退开!”

说完,轻飘飘一挥袖,瞬间掀飞了十六张符纸。

与此同时,那团乌烟瘴气的东西张牙舞爪地撞破了无辜的水晶缸,细碎晶石随着黑色水流淌了一地,顿时涌起一股能将人活活呛死的恶臭。尖锐比鬼哭狼嚎更甚的咆哮声不断刮擦着耳廓,听得人头皮发麻脑壳生疼。

我匆匆避开脚下脏水、退到了墙角。抬头一看,盘旋在屋顶的黑气已经将自己分尸一般地分成了七块。形状乍看有些像某种冥兽的爪子,再稍加细看,却仿佛又更像地狱恶鬼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反正怎么看都不太好看,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就向周围的天兵神人们分头扑了过去。

许是因我仙力太弱、实在没什么看头,那黑气不约而同地放过了缩成一团的我,对其他临风而立的六男一女追的无比欢快。

尤其是那位飞禽部族的女仙,一身昆仑风格的彩衣罗裙飘来闪去,晃得满屋如花缭乱。

熵泱神君似也觉得此般乱状不便细察,眸现金光,再轻飘飘一挥袖,甩出了三道由卐字佛印托着的赤红火焰。

那火焰很有灵性地连成一圈火墙,将不断翻涌的黑色邪气团团围起,一息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后,又化成一条细长火链,捆着中央七只手掌大小的玉傀掉在地上。

眼见危机解除,我连忙扶墙而起,回归仙群。

那彩衣女仙在风口浪尖走了一遭,美观飘逸的裙摆被燎了一角,此时心情应是不佳。见我蜗牛出壳完好无损,两相对比之下便有些气急败坏,不甚友好地问:“那玉傀邪气为何不攻击你?”

我干笑着摸了摸耳朵,环顾四周,道:“可能……因为这里有八个人,而它只有七张嘴?”

“……”彩衣女仙愤愤一咬银牙,索性不再看我。

荧惑星君于一地狼藉中半蹲下来,对褪去黑衣赤.着清白身躯的人.形玉傀再加查看,道:“邪气已被君上的赤焰佛印消弭。云骓仙子,还请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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