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着面前姣丽女子.干净澄澈得犹如雨后明湖的双眸,便又不忍心将其推拒,思量半晌,仍是应承道:“听凭神女安排。”
同时,四下旋顾、将左右立着的仙娥仙侍扫了扫,心想,索性这厢仙多势众,总不至于玩忽职守到令她真的跑出去吧?
天道向来至公,只酬勤修苦练者。
如灵枢神女这般不劳不作不修炼,一歇便是地久天长三万年,还能这般可言可语可动可跑,便已是混沌留情法外开恩了。便连天帝陛下,亦没能指望,她之灵台识海当中,还能留下一星半点的神力仙法。
是以,灵枢神女虽依旧颜色未改、寿龄不尽,但于旁的地方,却与下界凡人一般无二。
未免失而复得之后,乐极生悲之下再遭一回得而复失。天帝陛下便是再怎么不愿拘着远归故人,亦只能于灵枢神女的哀怨眸光中覆雪微叹,遣了一众至少供职也有五百年侍者将人好生看顾着。
以至于,灵枢神女迄今为止,竟还尚未出过镜花殿的大门。
便是撞上些良辰佳节,直欲与客相聚,亦只能请其入府来会。日子虽过得平静安逸,却不免失了些许趣味。
于是,灵枢神女此一回得了我的应诺,满面愁眉苦脸便瞬息不见,展颜灿笑满面欢欣与我道:“还是点绛你最好了!”
话未落音,便将手中水红水红的物什一举,劈头盖脸朝我罩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虽尚未瞑目,便仿佛已然入土。
金乌祥瑞,光也熠熠。晨曦光辉越过云窗将我迎面一照,面前红绸便仿佛成了光天化日之下的一汪血泊。令我瞧着十分头昏脑闷,好似整条鱼陡然受惊现了原形,正被人拎着鱼尾,置于一口薪火之上的油锅中细炸慢煎。
忍了几欲作呕的势头,我强颜欢笑速速开口道:“我们这便开始吧!”
灵枢神女口中欢呼一声,谋划得逞似的、微提裙摆飞速跑出房门。
这一跑,便跑了一个半时辰。
我顶着一面仿佛褪了色的红盖头,口干舌燥眼底生烟,驱着酸麻双足与殿中仙娥一同奔走,最后终于在羊群之中寻到了逃跑不成半途而睡的灵枢神女。
自此,一颗于喉咙口颠簸许久的心终是落回腹里,腿肚子一软、直接坐了地。
便在前一刻,我还以为,这位年岁难料仿佛返老还童的灵枢神女.绕过一干耳目阻截,当真跑出了殿门。
令人庆幸的是,事物以类相聚、神仙也按群分,灵枢空有神女之名,却与灵犀这天娇帝女一般,是个正正经经半分也不掺假的路痴。
天帝陛下似也对这点心知肚明,刻意将园中景致修建的九曲十八弯处处有相似,令灵枢神女徒劳无功,累极生倦之下不再抓瞎,直接罢手倒地睡得香甜。
只是乍观眼前这席草而眠的女子.睡梦中亦不曾散去的满面委屈,便知晓,她之心情应是相当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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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与镜花殿两相拜别后,我简直是身心俱疲到险些断气。
慢慢腾腾将自个儿挪上云头,上下四只眼皮已然是纠结难舍欲闭还睁。如此一路几近盲飞的不当形势中,便当真撞到了人。
还是个熟人!
琢玉上仙甚是艰难地立在我三步之外,云裳袅娜,仿佛一根半倒不倒的清丽水葱。眉目脱俗,亦正亦斜地于我望将过来。
通身风姿气度十足沉稳,很是有些药王阁少主的派头,但于其话音言语中却分毫未显。仍是见了友人便毫不收敛不管不顾地纵情一呼,道:“点绛仙子,许久未聚,想不到你竟对我这般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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