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未泯,天色迷迷。

我于极度饥饿之中辗转反复,难以成眠。便难得一反常态,赶在东天金乌之前现身在了露水未散的聿花苑。

开始每日必行的胡吃海塞。

嫦娥亦披了件水绿薄氅坐在我对面,满头青丝未及绾整,花容玉.颈凝若香脂。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面上一双秋水明眸之下,莫名染着两片青青黛痕。

她先是浅浅啜了一口手中的云雾香茶,自觉一腔倦怠神思稍被拂散,这才抬起头来。

与我悠声发问道:“你家小木鱼这是怎么了?翻地翻得勤些便也罢了,何苦回.回都非得在夜里翻。约莫五六日了,叫我每每在隔壁梦中听着,竟也一时恍惚、以为自己仍在广寒宫中瞧着吴.刚那厮砍树。”

我咬着山楂果子讪讪一笑,解释道:“木鱼年纪尚小,偶尔做些别出心裁之事也是正常的。”

嫦娥微露了然,道:“因为小格桑?”

——小格桑不是格桑,而是那名被格桑回程途中偶然捡到的少年。

因他初化人形无名无姓,又兼是格桑花化身,我们为了方便称呼,干脆便叫他“小格桑”。

而格桑身为极不耐寒的蔷薇花魂,天性之中就对极为耐寒的格桑花十分欣赏,故而不仅不反.对自己的名字被另为他用,甚至还大方分享出了自己的半间厢房。

木鱼得知之后已然木已成舟,于是……他望着眼前这截成舟朽木,便干脆果决地生气了。

大手一挥拎着房门边儿上的一杆长锄,开始整夜整夜地挖地翻土。

我昨日特意去瞧了,见那区区凡铁做的锄头.已然被使得.颇有些将要化为齑粉之势,可自始至终被木鱼掌中仙力包着,愣是未曾真正漏下一丁半点儿的木屑铁渣。

扒拉着墙檐,我当时还问了,说小木鱼呀,你把这地翻来覆去的是要用来作什么呐?

木鱼见我出现,先是举袖将额前脸侧薄汗擦了擦,继而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开着正艳的蔷薇花。

最后才与我回了三个字,道:“种竹子。”

……

略略将这曲折前尘与嫦娥回顾一番,我皱着眉头总结道:“我那时想了许久,好容易才想明白竹子,其实亦是草木当中极为耐寒的一种。”

嫦娥两排眼睫素来幽黑浓.密,此时听我说完,便莫可奈何地齐齐一扇,似乎是不打算对这等小儿蔫酸吃醋之事加以评价。

随后,清明眸光自我手中拈着的一串糖葫芦悠悠而下、于圆圆肚腹上转了一圈儿。葱根玉.指抚着那只琉风亲手烧制出的蓝釉映月茶杯。

她忽道:“你那肚子像是又大了不少?”

囫囵吞下果子,我“嗝”的一声低头瞅了瞅:“许是我最近吃得太多了。”

“……”嫦娥没有说话,由着琼鼻之下那刚刚品过香茶的优美.唇角微微一抽,应是觉得我的吃相委实不甚优雅。

我想了想,便又补充道:“又许是……我最近睡得亦太好了。”

嫦娥……嫦娥她别过那颗漂亮至极的脑袋,将我无视得彻彻底底,直接观看起了红栏之外的碧水莲花。

——

至午时,熵泱与琉风才将那盘僵持了足有三日的棋局下完。

一窝玉兔闻风而动,蹦着雪白身形自发列成了两排。面对如此隆重的夹道相迎,琉风摸了摸鼻子,惭愧道:“棋艺不精,输了叔父半子。”

话音方落,玉兔们一哄而散。

熵泱从他身后步出,淡淡说出实情:“上月那局是你赢的。”

……

我与嫦娥应对此景.俨然已是习以为常,这叔侄二人不光脾气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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