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疑的嘴角可疑地翘了翘。

  你有些尴尬。

  早不叫晚不叫,非要饿的时候叫唤。

  肉粥是江疑用猎物炖的,只是缺少材料,卖相差了些,但肉糜和米熟透了的香味,还是让你蠢蠢欲动。

  他舀了勺,先是自己尝了点,确认味道还算可以,才将这勺子递到你的嘴边。

  你慢腾腾地张开嘴。

  却忽然想到,这是他用过的勺子,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他问你:“味道怎么样?”

  你说:“难吃。”

  他也没有反省的意思:“难吃就多吃些。”

  你不情不愿地被他喂了两碗下去,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但就是惦记着他的嘴唇上的肉味儿。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苍白里透着点儿红润的两瓣嘴唇。

  说话时张合,露出白润的牙齿和红艳的舌尖儿。

  也不是没吃过,有什么可瞧的。

  你骂自己。

  42

  深夜时你又梦见他为你取箭时的光景。

  那时你因痛而视线模糊,可不知怎的,却能清晰瞧见他鬓角细密的冷汗,紧抿、苍白的嘴唇,黑白分明的眼,和那轮廓清晰的眉。

  疼到极点时,你已经分不清他在取箭、还是在剜你的肉,他也许就是想杀了你,想要剖开你的心口,活生生将你的心脏拉扯出来。

  你甚至荒谬地恨起他来:杀了便杀了,不过也就是刀捅进心窝的事儿,怎么非要这样钝刀子磨人呢?

  你做鬼也要拖着空荡荡的心口,去找他寻仇去的。

  这疼仿佛没有止境,瞧见自己心口已经成了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浑身血都淌干了似的冷。

  你拖着这支离破碎的身躯回到皇宫,只瞧见片兵荒马乱,你的亲戚子侄为了争皇位,打得不可开交,姓顾的小子带着人马趁机袭击皇宫,就这样复辟了旧朝。

  你棺椁停放了不知多久,只有江疑守在那,慢悠悠地喝壶酒水。

  他跟你的尸首商量,要将你下葬在哪儿。

  这天下又改姓回了顾,你自然不能埋在皇陵,京城多事,茂地是你的葬身地,你显然也是不愿去的。北境苦寒,南地又阴雨缠绵,算来算去,似乎哪儿都不适合。

  他说:“要不我带你回乡罢。”

  “听说我祖坟里倒还有块儿位置,风水还算不错,你若不嫌弃,我就带你回去,总不好教你成了孤魂野鬼。”

  他喝多了,便倚在你的棺椁上说酒话。

  说你果然生来孤家寡人,如今竟个惦记着你的也没有。

  说顾清川待他如师如长,必不肯放他走,你这尸首他多半要偷出去,路拉回去。

  说他家乡草肥水美,有山林,也有狼,适合打猎,你必定会喜欢。

  说他还有许多事儿没做完,但现在都已经托付给了师长旧友,他累了,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他说了好些话,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眼睛也跟着阖上了,叹息道:“萧元骐,我从不做后悔事的。”

  你见他这样,便忍不住冷笑,你碰他的脸,他惊醒似的睁开眼,却没瞧见你。

  你却将他按在你的棺椁上,吻住了他的嘴唇,好像要将这身的冷气都度到他身上似的。

  他不明所以,怕得浑身发抖。

  你感受到了丝快意,胸口却疼的厉害。

  “萧元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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