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良被戴上头套,一下子进入到一个逼仄的空间呼吸急促——下一个呼吸根本等不及上一个呼吸结束,他知道这样不行,会死在这里——他在悲伤中平静下来,他想他要是死了张嘉宁怎么办,赵玉颜怎么办(或许她并不会怎么办),还有他的母亲——也只有死神在对面的街角迎面而来时他才会伤感地想起她,或许她才是最需要他的,而他却一只是在记恨她。

这场绑架案与其说是一场缜密的犯罪行为,倒不如说除了犯罪决心可圈可点之外其他部分如犯罪工具的准备犯罪过程的实施均乏善可陈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一场惊心动魄穷凶极恶的犯罪渐渐走了样沦落成了一场闹剧——头套用超市购物密不透风的口袋改装而成差点造成肉票的窒息,最后换成女人束胸衣——几个月没洗的陈年香气也差点让张玉良窒息,捆绑的手术也毫不专业——完全是杀猪匠的捆绑技法,对被害人的心理干涉更谈不上——绑匪自顾自地吃喝根本不谈人生理想犯罪目标,甚至忘记给肉票也弄点吃喝。

绑匪从不掩饰自己在犯罪技法上的生疏,但他对自己的紧张严加保密——除了刚开始说了一句话全程再不言语。

张玉良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但他能听得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以及风吹过窗棂发出类似弃妇哀哭的呜呜声。他的裤子口袋传来手机铃声,他想这时给他打电话的也只有陈向东了。绑匪赶快跑过来把手机拿出来关了机扔到桌子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绑匪吃喝完了,上楼休息去了。

张玉良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他开始回忆所经历之半生,少时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刚记事爷爷就去世了——只是那时他还太小对生死浑然不知,和奶奶相依为命直到小学,其实奶奶家与父母家只是村子的两端但对他来说却是两个世界——奶奶家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昏黄摇曳的油灯以及在油灯下高大黑黢黢的影子,床头上方有一块玻璃做的瓦——夜里会洒下些月光,泥灰抹的土坯墙面龟裂成各种形状——有小兔子伏在草丛里,有水牛在饮水,有结着枣子的枣树在风中婆娑,还有很多其他的图案,但他稍把眼神移开就找不到小兔子了要再找回来也并不容易,在睡前他沉湎于这样的游戏因为这让他心安。而父母的家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一点也不想在那儿多呆片刻,但他必须还是在呆在那儿——即使他即使走进奶奶的屋子奶奶还是要把他送回来,她抹着泪嘴里说着“伢子,乖乖,要上学啊。”

再后来,父亲也死了,死于矿难,母亲也改嫁了,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他的不喜欢来源于奶奶,奶奶一直是在咒骂那个男人与母亲,奶奶在对父亲的日益思念中撒手人寰,那年他刚上初三。

高二时他遇到了那个无论他是走在回忆里还是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会迎头撞上的女人——李明柔。后来他又遇到了沈利秀,她也带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生活,好歹她是走了但她还想回来修复回忆展现她凤凰涅槃后的全新自我——他当然要拒绝,他不想回味沾染了她气息与色彩的记忆。

遇到赵玉颜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也不知道那个真实的富二代是否真实的地走进了她的生活从此她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

因为有沈利秀与孙国维的存在,张玉良明白他是不会死的,因为孙国维用一个曾经大律师的价值判断也绝不会让他死的——因为他一死孙国维怎么也说不清楚脱不了嫌疑。

张玉良知道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纯属偶然并非预谋,而事实确实如此。孙国维和钱均夫刑期都不长而且两人不约而同地在狱中表现良好分别获得减刑,几乎是前后脚走出监狱大门。

两人在同一家小酒馆不期而遇,都是借酒浇愁的。孙国维看到钱均夫时立即明白这恐怕是他后律师时代所经历的另一令人不齿作为被害人的案件,他暗暗把酒瓶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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