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手疼是真,喜欢看他弹曲子的模样也是真,两个小人打了半天架,以后者胜利告终。

衍羲和沉吟片刻,拨弄几下琴弦,先清弹几个音出来,慢慢地,曲子越来越长,中间的停顿亦越来越少。

很快弹完一遍,第二遍就顺畅多了,第三遍的时候甚至加上了伴奏。

凤南歌仔细侧耳倾听,在幽幽琴声中听出了海中的明月,听出了王朝的更迭,听出了世事的变迁,听出了虚幻的梦魇。

手按琴弦止住震颤,衍羲和眼含笑意,偏头看过来。

“听这个。”衍羲和说。

海上潮生时候,前朝旧事晚舟。酒酣时分多言愁,当时月正明,故人莫回首。

白骨黄泉踏浪,犹记羌笛不休。黄粱一梦几时醒,前世佳期误,相思沾满袖。

不似寻芳苑台上奏演的下里巴人,这一首被填了词,再由衍羲和低沉的嗓音婉转唱出,凤南歌听懂了,这是衍羲和的阳春白雪。

每一腔都是景,每一句都是意。

唱罢,衍羲和问她:“如何?”

凤南歌想了想:“听的人少,懂的人多。”

这是她在寻芳苑里说的那句话,衍羲和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眼弯弯:“我的钟子期懂我,也不算白弹。”

凤南歌:“……怎么突然想作一首曲。”

衍羲和:“你只听过我一首曲,又已被旁人传唱烂了,所以给你听点特别的,”他顿了一下,又说,“这次只给你一人听。”

心上是酥的,是痒的。

那话音落了,很快被海潮卷走,却又终究在她心上留下了痕迹,不可磨灭。

凤南歌忍不住开口:“你说你要慢慢追求我,让我慢慢享受被人追求的快乐。”

衍羲和笑:“嗯。”

凤南歌:“我真的不可以现在同意么?”

衍羲和煞有介事地摇头:“当然不可以。过程是过程,结果是结果,树要一寸一寸长,果实要一颗一颗熟,怎可跳了过程,直接寻求结果。”

逻辑无懈可击,凤南歌盯着衍羲和那理所当然的模样看了会儿,败下阵来,摆了摆手。

“好吧,我说不过你,”凤南歌环抱双腿,想起件事,“对了,你今天给柳姬写的曲子,打算什么时候弹?”

衍羲和啊呀一声,惊喜道:“乌云散了诶,快看,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岔开话题两次就是不想答,凤南歌抿了抿唇,依言抬头望过去。

的确是个很漂亮的上弦月,挂在满是星子的深蓝色幕帘上,清澈透亮,如此触手可得,也如此的遥不可及。

凤南歌又转头去看沐浴着月色的衍羲和。

他没看她,嘴巴微微张着,嘴角上挑。

她已经有点困了,眼皮直打架,不过还是强撑着,抛出她最好奇的问题。

“衍羲和,你的真身是什么?”

衍羲和的嘴巴闭上了。

凤南歌失望地垂下眼。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每次当我觉得,啊,我好像更了解你一点了,你的另一面就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让我意识到,原来我不了解的部分还有很多很多。

十八面玲珑的骰子扔了一次又一次,落地总是已知的那几面,剩下的呢?究竟要扔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凤南歌已经有点睁不开眼睛了,下颌抵在膝盖上。

幸亏我的寿命够久,她想,扔十次扔不到,那就扔一百次,还不行,那就扔一千次,一万次,早晚有一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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