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纸张和尘埃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也许是学校有事?论文进度卡住了?她打开店内电脑,登入系统,开始处理订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打几行字,她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或落在搁在一旁的手机萤幕上。萤幕始终漆黑。

一个小时过去。手机依旧沉寂。

林阅心开始整理书柜,将新到的书拆封、贴标、上架。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抑住内心逐渐扩大的空洞。她试著拨打他的号码冰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为什么关机?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是路上出了意外?还是……他终于厌倦了这间小小的书店,厌倦了她这个总是别扭冷淡的店长?学生时代被轻率抛弃的记忆碎片,带著陈旧的尖锐感,猝不及防地刺向她努力筑起的防线。

她用力甩头,将一本厚重的精装书重重放回书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不,沈季乐不是那种人。她试图说服自己。但心底那个阴暗的角落却在低语:人是会变的,承诺是会褪色的,热情……也是会冷却的。

两个小时。窗外的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著玻璃窗,单调的声响让人心烦意乱。店里依然没有客人。林阅心站在柜台后,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预设的剧本已经演到最坏的版本:他后悔了,他觉得她太难搞、太麻烦,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消失。她的嘴角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下颔线条紧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闷地疼,又带著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自己竟然如此在意。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份焦灼和自厌淹没时,书店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急促的叮当声。浑身湿透的沈季乐冲了进来,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水滴顺著他线条分明的下颔不断滴落,浅色的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胸膛轮廓。他大口喘著气,脸上带著明显的焦急和歉意。

「抱歉!阅心!我……」他话还没说完。

积压了三个小时的恐惧、焦虑、被背叛的联想,以及强行压抑的委屈,在看到他出现的这一刻,瞬间转化成了尖锐的怒气,直冲林阅心的头顶。她甚至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只看到他那张无辜又狼狈的脸。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你去哪里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地盯著他,不带一丝温度,只有质问,「手机为什么关机?」

沈季乐被她冰冷的语气刺得一怔,随即急切地解释:「我没去哪里!早上出门前才发现之前订的、用来加固二楼那个摇晃书架的专用螺丝和角铁到了,就在巷口的便利商店。我想著顺路去取一下,很快就能回来,就没带手机。谁知道那包裹体积比预期的大,便利商店的店员又找了半天才找到,耽搁了一会儿。出来才发现雨下大了,想跑回来又怕东西淋湿,只好在骑楼下等雨小一点……」他边说边从湿透的背包里费力地掏出一个不小的纸盒,上面印著五金行的标志,盒子边角确实有点被雨水打湿的痕迹。「然后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费力地掏出一个将背包撑得满满当当的纸盒)

「够了。」林阅心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一种近乎刻薄的疏离。她不想听解释,或者说,她害怕听到解释后,会发现自己这三个小时的煎熬和胡思乱想有多么可笑和不堪。那份羞耻感让她更加口不择言,只想用最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手机开不开机也是你的自由。用不著跟我解释那么多。」她转身背对著他,假装整理柜台上其实已经很整齐的发票,指尖却在微微颤抖,「这店是我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会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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