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许是因为,当时锦衣卫包围言府,言云衿眼含泪水小心翼翼望着他时说的一番话。
那个姑娘同他一样,对后世发生的一切有切身感悟,她也不愿家中亲友误入歧途,重蹈覆辙。
所以当她拉住他的衣袖对他说:“谢延卿,求求你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已经劝住了父亲,你相信我锦衣卫不是我父亲杀的。”
他的妍妍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一个有主见,善恶分明的姑娘。
所以她一开口,他便已经对她全然相信。
只是沈从安这件事着实蹊跷,他必须弄清楚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更是要竭尽所能就沈从安一命。
谢延卿正一筹莫展时,猛地想起了一个人,满宫里兴许只有他能帮助自己见一见沈从安。
徐青芜带着人回了北镇抚司,可锦衣卫对此事只负责缉拿不负责审讯,在被关押的这三天三夜里,沈从安从一开始的喊冤,到最后的心灰意冷闭口不言,什么线索都没能问出口,北镇抚司无法插手此事,便转交给刑部接手。
沈从安已经由诏狱转到了刑部大牢,新上任的刑部侍郎傅沉舟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近大牢时,他正躺在铺着草席的石床上艰难喘息。
他单薄的衣服混着血水粘在身上,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皮肤,脚裸间伤可见骨。
北镇抚司的人得了徐青芜的命令,没有对他用刑,他这一身伤应当是游街时被冲上来的落榜生打的。
傅沉舟别开眼,挥了挥手示意随行的太医前去诊治。
想是因为处理伤口时的疼痛,沈从安意识有了几分清明,口中低声唤着,“水...水……”
傅沉舟拿起一旁的水壶到了一杯水,避开他的伤口扶起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沈从安喝的急了,被呛了一下,全身的伤口随着剧烈的咳嗽都开始疼痛了起来,人也就这么被疼醒了。
他道了谢,勉强支撑起自己不想让暴露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更不愿让身上的肮脏血水沾到旁人衣服上。
侧过身时,借着牢房里微弱的烛光看向身后的人,突然虚弱的笑了笑,“是你啊。”
“你认得我?”傅沉舟有些惊讶。
沈从安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了,记不得哪一年的会试中,隔着两三个人的位置他看见了傅沉舟。
都说刑部尚书傅司兴才学过人,生下的儿子也是天赋极高,显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傅沉舟第一年参加科举便取的了好成绩,被选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而他只能看着一次又一次的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收拾心情再次踏上科举的道路。
今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北方暴雪阻碍了进京赶到的道路。他心灰意冷以为自己为了功名奔波半生终是一场空,幸运的是朝廷体贴,将考试延期举行,他这才顺利抵达京城。
可未曾想,竟是有这样一场灾祸在背后等待着他。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给他包扎的太医,“我乃戴罪之身,傅大人这样并不合规矩。”
傅沉舟摇了摇头随即说道,“无碍,我知你没有舞弊。”
沈从安听到这句话,眼眶转瞬间就红了起来。他转过脸,背对着傅沉舟盯着石墙道:“可他们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