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掌柜默默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对安雨道:“小安,你如今成长的这样……好,跟我回阮家见见你祖父祖母,他们定然十分高兴。”
安雨道:“此事……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没搞明白。”
阮掌柜:“什么事?”
“母亲从未停止往家中寄家书,我出生没几年,母亲便重病在床,那时左相……待她不好,她甚至花了几天时间写了一封想要和离的家书往家中寄,但……并未受到任何回信。”
阮掌柜震惊:“什么?”
“那时,那封信已经是母亲唯一的希望了。”安雨字字沉痛。
原身的记忆都很沉重,那一段时光尤其。
小时候的安雨担心母亲,时时陪在病榻旁,原主记忆深刻的记得,母亲曾笑着问过她一个问题,说,她和父亲和离好不好?
温婉的母亲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
那时候的安雨还是个小孩子,不明白其中缘由,只知道母亲伤心。母亲问她问题,她便用软软糯糯的声音答:“好,母亲说什么都好,只要母亲能快快好起来。”
阮诗雨得到答案,笑着拍了拍小小的安雨,就着床边的烛火又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的故事。
那些故事听起来能感受到母亲儿时的快乐,还有对那个家的思念。
穿过来的安雨想起那段回忆,作为旁观者尚觉得字字锥心。
……
“你说……姐姐往家里寄过想要和离的信?”
安雨点点头:“这也是我介怀之处……如果真像阮掌柜说的那般,祖父祖母……那样挂念母亲,又怎么会只字未回?”
阮掌柜急的站起身来:“可我们从未收到过!”
安雨想了想:“或许是您不知道?”
并不是她心存恶意来揣测阮家的人,当时阮诗雨在相府受尽苛责,人也危在旦夕,生出和离的想法不奇怪,在情理之中。
但这是一个封建的吃人社会,尤其是女人。
提出和离本来就有些离经叛道,更何况和离的对象还是当今左相。
如果阮家选择明哲保身,安雨在某种程度上也理解。
——只是会为阮诗雨鸣不平罢了。
“没有!这当真没有!”阮掌柜见安雨这个态度,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拉住安雨的手道:“父亲和母亲不是那样的人,我打小生在阮家,最清楚不过了。”
“嗯……”
“姐姐去世后,父亲母亲身体不好,还特地要我去一趟京城,妥善……送走姐姐,母亲还说,姐姐住在他乡这么多年,走的时候有亲人在,能……开心些。”阮掌柜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我陪着姐姐走完最后一程,守灵守了整整七天,小安,那时候我还见过你。”
……
“那时你小小的,跟着我跪了两天便发起了高烧,被送回了相府。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请求带着姐姐的棺椁,但是被相府拒绝了,说想要见你一面,相府也不让,我没有办法,只得离开京城上了玉河的船,东下回家。”
安雨:“……”她对这段记忆的确是没印象。
不过原主确实在母亲的棺椁前跪了两天。
“我们一直都以为姐姐和你在相府过得很好,姐姐重病去世,也应当是因为身子骨不好,染上重疫,谁想到……那左相竟然如此对你们?”阮掌柜悲愤道。
结合安雨刚才所言,还有安雨和晏清绪初到盘棱州时的狼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恨那左相安丰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