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咧嘴。

裴野是真的很少喝酒,但几口酒下肚之后,竟也渐渐找到了其中的乐趣,尤其在酒意渐渐上头之后,心中的烦闷便不知不觉散了许多。

暮色低垂,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天色渐渐黑了,裴野稍稍有些醉了,才朝少年道:“离开祁州的时候,裴小五的兄长去找我,说让我在军中替他好好照看弟弟。”

池敬遥闻言拧了拧眉,知道裴野嘴上说着不自责,心中其实还是在怪自己。

尽管此事的确不是他的过错,但他依旧忍不住内疚。

池敬遥知道,他二哥素来如此,看着疏离冷淡,其实心软得很。

“你在南境的那几年,我常常想着,你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护着你,所以总忍不住想待身边的儿郎好一些,因为知道他们家中也有人记挂着他们。”裴野喝了一大口酒道。

池敬遥心中一暖,只觉十分熨帖。

他自己在南境的时候,也总是惦记着裴野在边城受伤没人照顾,所以医治旁人时也忍不住想更尽心一些。

虽然知道这于对方而言并不能改变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那么做。

就像那句话说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概心里有在意的家人,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心里都会忍不住多生出几分温柔来。

“我在南境的时候,被人照顾得很好。”池敬遥道:“大概我遇到的人也都像二哥一样,所以才会待我那般善意。”

“但我做得却不好,当年跟在我身边的人,如今剩下了一半都不到了。”裴野道。

池敬遥闻言忍不住有些难过,他心疼裴野,也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儿郎和他们的家人难过。

放到祁州营里,一条命或许不起眼。可他知道,在每个儿郎的家里,都会有人像他记挂裴野一般,记挂着自己的亲人。

“明日我便走了。”裴野突然开口道。

“又要……打仗了吗?”池敬遥问道。

“嗯。”裴野道:“这些年陈国死了很多人,咱们也死了很多人。”

他说罢看向身边的少年,借着夜色,他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却知道少年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此刻一定满是担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会死?”裴野突然问道。

“二哥!”池敬遥忙道:“你不会死!”

裴野淡淡一笑,将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道:“我又不是神明,不过是肉.体凡胎,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会儿他酒意上头,说出的话便有些不大理智了,竟少有地带上了几分自怨自艾。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日郑彦平朝他说的那番话。

对方将自己的抗瘟丸给了旁人,险些丢了性命。

那日裴野去质问他,他朝裴野说了自己的秘密,还说……

因为得不到自己所求,反倒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死在对方面前。这样虽然有些自私,可至少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永远留在对方心里,好过后半辈子求而不得。

当然,裴野没他这么极端。

他也不忍心让少年承受这些。

他只是忍不住想起了郑彦平的话,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二哥……”少年大概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只小心翼翼看着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裴野伸手在少年脸颊上捏了捏,安慰道:“不吓唬你,二哥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池敬遥闻言松了口气,心中那难过和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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