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顾念凌大人两朝元老,为国操劳多年,让我送你体面。”喻安卿示意身后的下属端上白绫。
凌云晓颤抖地接过白绫:“老夫自知难逃一劫,我的妻儿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否留他们一条性命。”
“这与我暗阁无关。”
喻安卿道,“自有大理寺审查你贪污受贿,畏罪自缢的案子。”
“喻大人,若你能保护小儿性命,吾愿意以秘密告知。”
凌云晓眸色一转,说道,“十一年前,吾在任京兆尹,曾办过一件入室杀人抢劫的案子。喻大人,想必知晓是哪件。”
喻安卿波澜不惊的面具被打破,死死盯住凌云晓。
“当年的案子看似是强盗劫室,那女子的死状却不是罪状上所说,被人一刀杀害,而是被毒死的。老夫本有意查下去,却遭人警告,不得不以抢劫结案。”凌云晓说道,“喻公子很想知道是谁威逼老夫吧?”
“你说,我保你儿子一条命。”
喻安卿紧了紧手中的玉剑,沉声道,“我以自己的命发誓,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凌云晓刚要开口,只听帐外随从的呼喊声:“老爷,公子坠马身亡了——”
喻安卿内心一惊,他并未派下属杀害凌家公子。
凌云晓万没想到喻安卿做事如此狠心,牙关禁闭,猛地撞上剑尖,血溅身亡,到死不曾透漏半分人名
热血溅了喻安卿满身,有几滴血从他的眼尾划下,好似他在流血泪。
喻安卿瞳孔轻颤,像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下属进来禀告道:“主子,京城的飞鸽传书,左相府被禁军围住,阖府一百余口悉数死于禁军刀下。恭亲王夫妇也于今早暴毙身亡。”
喻安卿握剑的手青筋突起,血管剧烈地跳动。
皇上一向以仁政治国,这次赶尽杀绝,不留半点活口,狠心如此。
喻安卿垂了垂眸,缓缓道:“我知道了。”
奚无记命丧虎口,左相阖府被杀。
得知消息的朝臣百官无不忧心自己成为皇上刀下待宰羔羊,哪有心思打猎。
一场秋猎草草了事。
唐皇一回京,便颁布圣旨,历数凌云晓贪墨、渎职、纵亲谋利数大罪状,满门抄斩。
恭亲王府横遭意外,封谥号,大办丧礼,以慰恭亲王在天之灵。
朝中人纷纷猜测两者关系,却没有人知晓内情,亦不敢妄议内情。
凡左相一派的官员尽数贬谪,圣上又下令彻查朝廷财政用度,贪空小者补足,大者抄家充公。
一时人人自危,无人敢贪墨,大周清正清廉之气大兴,百姓人人称道。
当然,这些事皆与喻安卿无关。他自始至终最关心的莫过于娘亲死亡的真相。
凌云晓未说出口,但能让京府尹畏惧的,必然是比他高官之人,甚至……帝王。若这人是皇上,他也不会放过。
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如菊宫,喻安卿直接进了东殿。
程深墨正趴在床上学习知识,瞧见喻安卿,赶紧跳下床,心虚地用脚把书踢到床底。
“你脸色好生苍白,可是累着了?”程深墨问道。
喻安卿双手抵住床岸,头抵在程深墨的怀里,将人拱倒,脸颊伏在胸口,隔着衣衫感受温暖的热源。
他好想把一切告诉良姜,却又担心这唯一的温暖会从他的指缝溜走,再也寻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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