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手骤然握成了拳头,风停了,但那棵树啪了一声折成了两段。
“所以,问问你自己,你还有下一次吗?”她问。
“你还能重新爬起来吗?”她继续追问。
“你还能忍受看不见尽头的痛苦吗?”
小女孩接二连三的问题字字诛心。
白秋叶那些解封的记忆中,有很多次她都在担心自己无法再次承受重生的重担。
如果死了,醒过来的时候她可能会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变成疯子。随着次数的推移,这个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大。
所以熬不过去,失败死去,再重新复活,并不像她反驳小女孩时说的那样简单。
小女孩再次说:“就在这里停下来,回到山下去,回到洞穴中,完成你的第三项工作,离开这个副本,再度过相对于平静的一生。”
在白秋叶沉思的时候,小女孩补充了一句:“这是我唯一可以改变的轨迹,也是我对你的谢礼。”
“你这样做的理由呢?”白秋叶问,“只是为了感谢十三年里我给你的糖吗?”
“你会在你拒绝我的要求之后得到答案。”小女孩说,“但我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一切。”
她的目光澄澈而沉静:“现在我要问你,是抱着求知的决心在痛苦中周而复始,还是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
白秋叶问:“如果我回去,我能让我的父母安度晚年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
白秋叶又问:“能让孩子们不再颠沛流离吗?”
小女孩仍然摇了摇头。
白秋叶说:“人们不会再痛失所爱吗?”
小女孩的语气有些冰冷:“不行,游戏还在继续,你们永远无法停下来。”
白秋叶说:“我要上去。”
小女孩的目光有些动摇:“但你如果疯了——”
“你以为我现在走到这里,只是误打误撞吗?”白秋叶打断了她的话,“这一次,已经是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了。”
“在我开始这一次重生之前,我就知道这是一次背水一战。”白秋叶说完向上走了几步,来到了和小女孩并肩的台阶上,“这是我们的计划。”
白秋叶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我和你一起去。”
白秋叶转过头,发现容妄站在她下方几步台阶上,刺骨的风将容妄的黑发吹得凌乱不堪,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像飞舞的黑鸦。
容妄似乎正在等待她的回答。
白秋叶问:“你难道想起来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有些可笑,因为她连自己脑海中那些绕成一团的记忆线条还没有理清楚。
容妄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既然没有想起来。”白秋叶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容妄说:“没有为什么,我感觉我应该这么做。”
小女孩诧异地说:“你们果然都疯了。”
白秋叶闻言,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画面。
即使之前她在梦境中已经听容妄说过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只有当禁锢着她记忆的铁链崩断时,她才真切的认识她和容妄的感情是什么。
并不是吊桥效应带来的爱情,因为他们已经经历了把危险和死亡当做喝水的重生次数。不会再把骤然加快的心跳当作对对方滋生出的情愫。
或许他们就是两个在大海中漂流的人,黑暗的激浪中,只能将对方被星光照亮的脸当做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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