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杭忙着拾掇自己,待换好衣裳才有闲暇好好休息。
忙活了一天,他四肢此时一片酸痛,左手手臂更是有一道浅淡的血痕,草草敷了点药,那头乌黑的青丝尚还半干不干,出去怕惹陆昭怀疑,他只得乖乖呆在卧房内看书了。
叩叩——
“公子,该吃小食了。”陆昭隔着木门轻轻喊了一声。
陆知杭摸了摸发梢,见还瞧得出刚沾过水,于是温声道:“你替我烧些热水,我沐浴后再吃。”
“那我烧完再叫你,饭菜先放灶台热着。”陆昭扬声道。
陆家现在就他一个人肚子饿了,他不好逾矩,就只能先热着了。张氏没胃口,陆知杭又“沉浸”在学海中,陆昭一个人无聊得紧,烧完水知会了一声。
陆知杭洗漱过后又吃了晚膳,再抬首望向那穹顶时,天上明月高悬,已是无边的夜色,除了陆家和几户家境过得去的有点点火光,四下灯火全无。
陆昭弯着腰,手持蒲葵树叶子编织而成的蒲扇,轻轻晃动手腕,煽动着星星点点的炉火延绵,柴火互相炙烤下,火势少顷就大了不少,正当他想将搁置在灶台上的药罐放下熬煮,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陆昭,可是在煮药?”陆知杭手里揣着茵陈蒿,淡淡笑道。
陆昭突然惊闻陆知杭的声音,愣了下才回首,好奇道:“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
不怪乎他这么问,寻常时候,对方并不会到庖房里来。
“以后这药由我来煮,你到我娘房里候着喂药就好。”陆知杭温声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用来搪塞陆昭的,不然他凭白加一味不知名的药材,小孩儿肯定不同意,换不如自己接收,火候把控比之陆昭也要老道些。
“这……不妥吧。”陆昭挠了挠后脑勺。
“无事,我爹之前病了也是我煮的药。”陆知杭一本正经道,全然无视陆淮病倒时,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张氏在操劳,陆止这只会读书的少年郎哪里会这些。
“公子,你对夫人真好。”陆昭呢喃了几句,就听话到张氏卧房去了。
见少年蹦蹦跳跳的走出庖房,趁着火候刚好,陆知杭把背在身后的茵陈蒿掺到了那几味中药内,盖上陶土盖,俯下身悠悠扇着蒲扇,中药熬煮的时间一般都短不到哪去,直到戌时他才倒入瓷碗内端到张氏房内。
一整个白天不见,张氏的面色发黄又严重了几分,萎靡的精神在见到陆知杭才亮了几分,忙在陆昭的搀扶下坐起。
“知杭,可有累着?以后煮药这等杂事,叫陆昭就好。”张氏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耽搁儿子读书,自然是什么事都不想对方操心,可一见到儿子为自己辛勤煮药,她眼眶止不住的湿润了几分。
陆知杭把凉了几分的药汤捧到张氏面前,盛起一勺轻轻吹了几口才喂到嘴边,沉声道:“既知娘亲病重,又如何静下心读书?”
“我这是又拖累你了。”张氏咽下口中苦涩的药汤,却并不觉得让她难受,反倒是为自己耽误儿子读书而心伤。
张氏的性子从始至终都如此,陆知杭面露不赞同,严肃道:“你好好养病,就是对我最好的助力了。”
对方把自己看得太轻,一门心思都在陆止身上,陆知杭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张氏听着这话,觉得有道理,不由频频颔首,勉励道:“知杭说得对,若不养好身子,这药材就费银子,豆腐铺的生意也要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