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室的蜡烛断断续续地燃了一夜。烛火时而将影子拉得很长,时而又摇摇晃晃,见证了殿内多少旖旎。
他们都心生妄念,觉得自己是摘月亮的人。但是月亮最终却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皎洁地观照着世间所有的别离和相聚,分散和重逢,那些变动不居的一切。
而我们都知道,
——月亮是不会变的。
第166章 if线·早团圆
季瑛踉跄着跌进牢房,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
眼下的这一幕让他觉得荒唐的有些可笑。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好一会才适应了诏狱暗不见天日的灯火,铁黑色的墙壁和栅栏, 上面有上一位居住者残留下来的血痕。
至于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季瑛不关心——他没法再关心更多东西了, 想象这里或许也关押过他的族人只会让他感到近乎麻木的疼痛。
体内未消尽的蛊毒附骨般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神经, 他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身上是苍白的囚服,季瑛已经失去身着那身盘踞着毒蛇的深紫色官袍的权利。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在幽暗的牢狱中,他的脸色仍旧肉眼可见的糟糕。
“呦, 这不是季大人么?”
有人哑着嗓子,满带恶意嘲讽地在对面喊道, “哈哈,这倒是不冤枉,你为陛下当狗无恶不作的时候, 有没有想到还有今日这一遭?”
季瑛抬头一看,原来那也是在朝堂上朝夕相见的一位大臣。
他并非季瑛的政敌, 姑且能算作某个他的同伙,和他一起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连同现在诏狱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 这些人曾经功名加身,富贵非常,如今只是阶下之囚。
他们见了他, 就像是找到能够对照的参照组那样找到一点慰藉,嘲讽季瑛如今的境遇。
你看,当年无所不为的季瑛,如今甚至比我们还要凄惨。
这样的人, 季瑛只感到轻蔑。
昔日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必须打交道,如今对方和自己一并失去价值,季瑛倒是随意抬起眼睛,冰冷而讥诮地看了对方一眼,浓重的嘲讽仿佛预示了对方凄惨的结局。
对方的脸色难看起来,瞪着他不说话了。
季瑛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此时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无非是求仁得仁。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释然。
他被剥夺官职,打入诏狱,成为一个罪人,最大的原因是陛下今天终于死在了殿里。
自从楚怀存领兵谋反后,皇城风雨交加,人人自危,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送来,传信官的脸色总是比死人还要难看,陛下那双浑沌的眼睛里更是充斥着疯狂和恐惧。
几日来,季瑛没日没夜地处理各种军情。
老皇帝显然意识到他身边有且仅有他能用,并且认为楚怀存若是打进来了,季瑛绝没有一个好下场,所以愈发信重他。
今日早晨,甚至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局势不容乐观,楚军已经兵临城下,陛下打算悄悄从皇宫中的密道逃到城外,只打算带着他和一个亲信的太监,等待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季瑛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看着身上只穿着寻常人家布衣的孱弱老人,掐住手心,按捺住想要疯狂微笑的冲动。他缓步走到密道前,柔声对那宦官说:
“我来搀着陛下吧。”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诡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