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叹了一声,停止脚步,他并不怎么会处理这样的场面,于是指头一翻,后头车门哗一下打开。

宋柏正紧贴着车门尖耳朵偷听,门猝不及防一开,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跟个滚地瓜似的从车里掉了下来。

“小柏?”宋云从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宋柏坐在地上,看了眼自家老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说,说他离家出走,结果跨越半个华夏,走到了老爹面前?

温行止并没有让这种沉默蔓延下去,他足尖轻点,拉回两人的神思,定定看着宋柏,“明日去青石巷,记得说话小心些。”

嘱咐着,温润如玉的人轻轻蹙眉,想到宋柏向来不靠谱的性子,这样不太不牢靠,他垂眸俯视人,唤了声宋柏的名字。

“啊?”宋柏反射性的一抬头,瞬间看进了温行止的眼底深处。

那一瞬间,宋柏几乎以为自己望进了无边无际的汪洋深处,深邃无尽、幽黑茫茫。

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线金芒,然后就被扔了出来,整个人下意识往后一坐。

给宋柏做了一个简单的禁言禁制,想到青石巷的小朋友,温行止又嘱咐了宋云从另外一件事。

“是。”宋云从俯首,“我定会办得妥帖,只是大人,供奉的事,我们家……”

温行止拂了拂手,阻拦了所有未尽的话。

等宋柏回过神来,温行止已经进了深色的别墅大门,孤寂的孑然一人走向深处,仿佛千百年都是这样行走人间。

宋柏抱着他爸的拐杖慢慢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腿有点儿软,“爸,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宋云从拍了拍儿子身上的树枝尘土,闻言动作一顿,神色浮上追忆,“一位对我们家有大恩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在宋云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八月。

那时候的夏天可要比现在难熬多了。

“爷爷,我想喝水。”小宋云从在炕上坐着,从小小的窗户口望着外面。

天地一片亮白,日头大得地表的空气都被晒得变形,几棵树枯黄掉叶,树皮早被饥饿的人扒得一丝不剩,雪白的树干蒙上飞扬的尘土,也变得一样干黄。

至于草和草根,早在树皮被扒之前就已经被挖干净了,天地间但凡能入口的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草根树皮,都被啃食殆尽了。

“爷爷。”小宋云从喊了好几声,床上干瘪的老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日子难熬,再小的孩子也能飞快长大,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小孩子已经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跑出大门要去找爸爸妈妈,刚踏出门口,就看到了大门口的人。

几根木板拼起来,用草绳捆在门框上的大门根本挡不住窥伺的眼睛。

小宋云从看着缩在门口的人,那是隔壁的叔叔,以前又高又壮像头牛一样,现在却瘦得双眼凹陷,嘴唇干裂。

他不知道这个叔叔为什么蹲在他家门口,只知道叔叔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像他每天等唯一一顿饭的那种饥饿和渴望,尤其是那个叔叔看到他时,枯瘦的喉咙还动了动,像是开饭时忍不住吞口水一样。

他不敢出去找爸爸了,脚步后挪,一点点的往家里缩。

可怕的是,他往家里缩的时候,那个叔叔竟然也站了起来,一点点的向他的方向挪。

即使多年以后回忆,宋云从依旧觉得他见过的最可怕的眼神,并不贪婪,只是渴望,人饿得发昏,没有任何理智,只想吃掉目之所见一切能吃的。

他很懂,因为他也有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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