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酒轻哼一声,她态度已经软化下去,这一声轻哼,倒是更似撒娇。
康熙把人揽在怀里,再接下来说的话,语气和平时教胤祚读书时一般无二。
教子和教妻,有时候是一样的。
道理要揉碎了,慢声细语的耐心说给对方听。
“朕说纺纱机和粮种不同,自是有原因的。粮种之功,是天下人之利。纺纱机,却只是富人之利。你能知道朕对江南丝织业对看重,已经很不错。可这样聪明的你,怎么想不到,若是棉纱得以大量生产,那棉纱供应的价格,也会大幅度降低。到时,以棉纱谋生或者获利的那些人,该如何恨你呢。你断的,是可是他们的财路啊。断人财路,如弑人父母,是深仇大恨。”
“即便是前朝官员,也要爱惜名声,不愿名声有瑕疵。他们日常行走,对言行举止慎而重之。遑论,身在后宫,又是女子的你呢。”康熙道。
“古往今来,以民愤逼死人命的事件,不在少数。商人更擅长鼓动人心。朕能预料到,新的纺纱机运用后,发明这个机器的人,要遭多少骂和恨。朕绝不能让你面对一丝一毫的危险。”康熙道。
康熙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朝中还有各派势力争夺。
皇贵妃一脉的崛起,注定要吞食其他家族或派系的利益。一个萝卜一个坑,乌雅氏一族要往上走,自然要有人空出位置来。
官不惧商。但是,官场厮杀,才是最狠毒,最要人命的啊。
皇贵妃甚至可以在后宫独得恩宠,但是不能亲自涉足官场范围,触碰到贵族和士大夫们的利益链。
前朝就是前朝,后宫只能是后宫。
第386章
康熙说的真心实意, 眼里浓浓的担心,丝毫不作假。
阮酒酒视线落在桌上,盯着《月季种植手册》的蓝皮封面。
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康熙第一次派人给永和宫送月季花苗时, 她费心找来的养花资料。
平日里保护的再好, 在时光之下, 书皮的颜色还是比崭新时候淡了许多。
阮酒酒道:“皇上解释与我听, 我就信。不论如何,我最终的想法,和皇上的决定,是殊途同归。皇上,您能答应我所求吗?”
康熙低头含笑看着她:“朕私吞你的功劳, 自然要答应你的请求。”
“多招收女子进官营丝织工坊?”阮酒酒睁大眼睛,确认道。
她手捂在胸前,心脏激动的扑通扑通强有力跳动着。
康熙理所当然道:“对。百姓以农桑为生活之本。男耕女织, 丝织业本就以女子为主,当然是由女子去做。诸如绣坊之地, 养的都是绣娘, 你可听过绣夫的?女子,也是朕治下的百姓,不是吗?便是你不向朕求,纺织工也是女子为主。”
于帝王而言,人只分有用和无用。又不是入朝当官。女子既然更有能耐,为何要用男子。
阮酒酒噗嗤一笑:“是是是,皇上您说的有理。是我想差了。”
实际上, 阮酒酒有什么相差,只有她自己知道。
康熙道:“朕大抵明白你的意思。待这个纺纱机做好, 它纺纱的效率通过验证,可以推行使用后,朕明令三地织造局,提高女工招收的比例。男子能挑选的活计多,该给女子做活养家多些途径。”
阮酒酒欢喜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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