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面的观察思考和这句话耗费了谢必安的太多精力,酒意本就深厚,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手就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整个人倒在桌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而谢必安的手还紧紧抓着范无咎的,被他扯着一同垫在他的脸下。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触感,范无咎觉得自己的手心也要出汗。
贴着手背的软肉是软的,滚烫的,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加快。
“睡着了?”范无咎贴近谢必安的耳边询问,可谢必安没有再给他反应。
在范无咎想伸手将自己的手从谢必安的脸和手之中抽回时,前面还睡着的人忽然又有了反应,像是能感受到范无咎的动作和意图一般。
他换了个姿势,将范无咎的手压的更紧了,严严实实的无法挣脱。
但就让谢必安睡在这显然也不可能,范无咎伸出另一只手,将谢必安抱起。
平日冰冷严肃的谢郎君就这样安静的躺在范无咎的怀中,其中一只手还抓着范无咎的手。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前面蹙紧的眉头忽的松开了。
范无咎和谢必安的身上都是一样的酒味,纠缠在一起,本就同出一源,此刻更无法分开。
谢必安其实并没有说错,他和范无咎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范无咎也并不是第一次来上京。
在那夜中的相遇,也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在曾经的一个冬日,范无咎同样流落上京,只是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的范无咎还不过是十岁的孩童,弱小,无能,缺少足够的力量,因此只能像丧家之犬一般被人驱逐。
其实今晚谢必安没有必要与他说抱歉,谢必安并不欠范无咎什么的。
反倒是范无咎……
范无咎的眉眼温柔了下来,他看着怀中的谢必安,就像怀抱着一枕他曾经无限追逐的月。
谢必安曾问他,是否嘴中有一句实话。
范无咎确实欺骗了谢必安许多,也有许多事情瞒着谢必安。
想到这,酒的苦味与辛辣似乎又要从喉中泛出来,抵着他的舌根,让他难以说出。
他曾经想要和谢必安坦白,可是时候不够,在此时,他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说出那些了。
范无咎并不无辜,而谢必安却如皎月般浩荡高洁,若是谢必安知道他的双手同样沾满鲜血,是否他的前功尽弃,而谢必安也不会再愿意见他。
他并非自己口中说的大都生民,虽然他确实是从大都那边过来上京,但是与他和谢必安说的那些话中的意味完全不同。
他出生在大都,父母亲都如他所说的那样,父亲是西域人,母亲是大都人。只不过他没告诉谢必安的是,他的父亲并不是普通的西域人,而是西域的首领——可汗王。
身为可汗王出巡在外与人春风一度的产物,他从一出生就被厌弃。还未成亲就怀孕生子的娘亲因他而蒙羞,而父亲风流过后就回到西域,再也没有回来。
一直到可汗王死去,他都没有见过这位所谓的父亲。
而也是在可汗王战死,西域群龙无首,几位皇储为了争夺王位大打出手混乱一片时,来自西域的使者前来寻找到了年仅八岁的范无咎,告知年幼的范无咎,需要他前去西域。
他的母亲早就嫁人,母族上下都视他如累赘,巴不得他被带走。
于是范无咎就被交给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