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思量片刻,还是将许多胡珊兰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譬如郑蔚几次三番暗中护她,因此受伤,譬如郑蔚因她的事对付陶知州,如今险象环生几次遇险,再譬如郑蔚已心病入魔,身子每况愈下。

呕血,已不是头一回了。

胡珊兰眉头皱的很紧,这些事有的她有猜测,但大部分还是头一回听说。

“珊兰,昴城地界,哪怕我尽力,也不能将你护的周全。这些时日,半数事情都是郑六郎料理干净。”

郑蔚和沈润是全不相同的,沈润背靠黄雀卫,哪怕在昴城缩手缩脚,但也不是孤家寡人又体弱的郑蔚能比的。他几次三番抵挡陶知州派来试图伤害她的人,都是靠着那副病躯硬生生抵挡的。

胡珊兰原以为从前的事情,郑蔚救过她,又利用了她,事情了结就算两清了,毕竟她身陷郑家这事归根结底是胡泰做的事,她也不想再为从前的事纠结于心,也损了当下和往后。

上次发觉郑蔚救她,她送了银票答谢,但如今得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郑蔚还做了这么许多,就觉着有些燥郁。

尤其郑蔚那眼瞧着似乎快不行的身子,也算有了答案。

他要真因为这些死了,可真就是她的业障了。

胡珊兰气息不稳,不知是气还是躁,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但好半晌,她还是问道:

“他那身子,真就快不行了?”

沈润心下一沉,却还是回道:

“现在若能想通,总还是能救一救的,毕竟还年轻,本里也算健壮。但若想不开,那就没救了。”

胡珊兰默了半晌,沉闷道:

“我知道了,多谢沈二哥。”

沈润等了半晌,听见门响,才一跃院墙回了自己院子。

胡珊兰第二天起的挺早,后半夜睡的也不安稳,有些头昏脑涨,但听巷子里有声响的时候,还是带着展婆子和冬儿也出门了。

两边忽就遇上了,郑蔚立刻顿住脚步,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就等在几步之外,等她先走。

但胡珊兰出来后却停住了,她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沉默了好半晌,转头看向郑蔚。

郑蔚脸颊瘦削青黄,气色看起来果然像是不久于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一年前跨马游街的探花郎风采?胡珊兰心里那股郁气消散些许,淡淡道:

“大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赎罪么?赎罪,总得活着才能赎。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郑蔚沉沉的眼瞳在短暂的凝滞后,渐渐绽出光彩,胡珊兰却又淡淡道:

“大人可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沾染业障,碍了来世的平安路。大人什么时候得空,去铺子取衣裳吧。”

郑蔚眼底的光又渐渐黯淡,好半晌,他低低的自嘲的笑了笑。但他听出了胡珊兰话中的郁气,她不高兴了。哪怕她不想他死是想与他割断,但他仍旧不想她不高兴。

何况她说的都对,人活着,才能赎罪。

春风已暖,但吹拂而来,郑蔚还是咳嗽起来。但难受的感觉虽然还在,再抬头时看到的阳光,仿佛并没那么灰暗了。

毕竟,他有机会可以赎罪了。

沈润在院门里将她的话听的清楚,心里说不出的古怪滋味。

但郑蔚若真死了,胡珊兰早晚会知晓郑蔚的死因,只怕到时候才会真的记住郑蔚。毕竟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一个因为自己而死的人,也足够让人记忆深刻。

更何况,郑蔚还有用。

*

午后铺子人少的时候,郑蔚来了。

胡珊兰只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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