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坐许久,倒真有了几分食欲。他伸手揭开罐盖。屠疑忙上前,取过几案上的琉璃盏,将里面的浓汤倒出来。

汤色倒是不错,但味儿……屠疑心中狐疑,却也不敢怠慢,仍将琉璃盏奉给天帝。

少仓帝接过来,几次将汤送至嘴边,但汤色白中带腥,味道着实奇怪。他眉头微皱,问:“你亲手做的?”

“啊?”沧歌莫名其妙,道:“弟子猎杀了一只入魔的六足金蟾,六足金蟾的毒浆最为珍贵。弟子特地取来,献予师尊铸器炼丹。”

“……!!”屠疑震惊。

少仓帝握住琉璃盏的手一顿,好半晌,终于不着痕迹地搁下杯盏。又过了很久,他方沉声道:“很好。”

沧歌眼中便现出几分辉光,她欣然道:“弟子知道师尊定会喜欢!”

屠疑以手掩额,少仓帝缓缓道:“以后这种东西,莫用食器呈送。”说罢,他看了一眼屠疑。

几案上,琉璃盏中,六足金蟾毒浆的气味已经散开,简直呛人。屠疑迅速上前,将其倒回瓦罐之中,只这么一会儿,就被薰得双目刺痛。

……

沧歌跪在殿前,既不告退,也不说话。

少仓帝只好问:“还有别的事?”

沧歌拜道:“弟子来时,母神曾有叮嘱,令弟子说几句暖心的话。弟子尚未想到。”

少仓帝沉默,半晌道:“所以你要说完再走。”

沧歌认真点头。少仓帝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王座,正襟危坐,指着她道:“那你想,现在就想!”

师徒二人从上午一直僵持到正午时分,间或有人求见,少仓帝一律不见,就等着自己这弟子的“暖心话”。

沧歌跪得腿麻,仍抓耳挠腮,讷讷难发一言。

玲珑如屠疑真君,都不知如何打这圆场。

少仓帝气得胃痛,气到极处,又开始发笑。

沧歌眼见师尊由喜转怒,又从怒转喜,一脸迷惑。

最后仍是少仓帝败下阵来,他徐徐道:“汝之孝心,为师已然明了。昨夜太古神仪现世,有人秘密潜入古境。你即刻前往海洋,战胜来敌,震慑外域。”

沧歌如释重负,道:“弟子遵命。”

少仓帝知她心性,命令也直白:“另有一人,乃是浮月之女九溟。如今她也身处海洋,你去之后,与她多多交往,探探此人虚实。”

沧歌皱眉:“探听虚实?师尊,这事弟子从未……”

少仓帝加重语气,道:“从未做过就学着去做!你不能永远驰骋于战场之上!”

沧歌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弟子告退。”

她转身走出殿门,少仓帝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看那罐六足金蟾的毒浆。

仓颉古境形成的时间并不长,少仓帝也是初次收徒。

俗话说,“大的照书养,小的照猪养”。少仓帝也不例外。

对于首徒,他虽十分慎重,但毫无经验。他精心挑选了灵气最为浓郁的涉川,供自己弟子修行,并一直按自己的修炼进度教导她。

初时,少仓帝十分奇怪——自家这弟子,怎会笨拙至此?

沧歌也怀抱着同样的困惑,师尊定下的课业,为何总也完不成?她较着劲儿,硬生生去赶少仓帝的教学进度。

直到一千年后,外域入侵,沧歌在战场上展露出了她惊人的武技。少仓帝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想要培养的,是一位水源主神,不是神族少帝。

但如此酷烈的修行,也使沧歌拥有坚定的意志、超凡的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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