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下方抽出一把匕首,抬起手臂直接割下去。
衣袖被割碎,裂锦之声尖锐刺耳。
一刀落下,紧接着又是一刀。
鲜血涌出,尖锐的疼痛猛地扎进脑海,逼他从混沌中又得了几分清明。
随着血液快速涌出,他身体越来越冷,融进血中的毒性也稍微平缓下来一丝。
容厌没几分力气地伏在长案上,一双眼眸疯狂到极致,却忽地冷静起来。
都去死吧。
一个都别活着-
晚晚回到椒房宫,解下沾了尘的狐裘,将寝殿之中的熏香换成更舒缓些的味道。
沐浴前,她卸下发间的珠翠,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放回到妆奁之中。
她余光扫过白日里,容厌给她戴上的那串佛珠。
晚晚没什么表情,看向窗外。
冬日里,外面的银杏都已经落完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黢黑的枝桠间,明月挂在其中,窗边,月牙形的碧玉随着寒风而轻轻晃动。
冷风搅乱寝殿中的暖意,吹动她的长发,将她裸露在外的脸颊脖颈吹得泛起凉意。
晚晚关上窗,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块月亮。
容厌知道她寝殿中喜欢放置一些和月亮有关的物件,便也为她准备了一些。
这块碧玉已经是当世罕见的一大块美玉,被精心雕刻出来,那么漂亮的水色,里面却还是有细微到近乎看不出来的几点瑕疵。
能握在手里的,哪里能有无缺无憾的。
只有明月在天上时,才完美无瑕。
她喜欢无暇的月亮,可完美无瑕的明月,她也永远、永远得不到。
就像她想要的,从来也都得不到。
晚晚放下手。
她没再去看殿中大大小小的月亮,沐浴后,回到床上便熄灭了灯先去睡。
寒夜无声。
晚晚一觉睡醒,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和往日不同,她没有在另一个人怀中被紧紧抱着,身边没有人。
晚晚睁开眼睛,起身下床,看到守夜的宫女,出声问:“几时了?”
宫女恭敬道:“回娘娘,如今已经是四更天。”
四更天,正是人入睡最沉的时候,子时已过,再等两个时辰,便要天明了。
容厌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晚晚想了一下,自从他囚禁她以来,除了他第二次毒发那日,每晚都会来椒房宫。
他第一次毒发是中秋那日,毒性两个月发作一次,第二次发作没有满两个月,今日距离上次也还差几日才到两个月。
他今日没来。
若是今晚毒性发作,这已经是第三次,他还没有服下缓解毒性的药。
他真的会死。
她还不想陪着他去死。
晚晚烦躁地皱紧眉,那么晚,四更天,让她去哪里找他确认他是不是毒发?
她上次警告过他了,这次必须要服药。
晚晚挥了一下衣袖,转身回到寝殿中点上灯,脸色有些沉地穿好衣服,带上金针和药瓶,便提着灯往外走。
守夜的宫女连忙又找来两个人一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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