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厌,你醒一醒啊,醒一醒,好不好?”
晚晚忽地扔开手中的棉巾,握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近乎哀求:“你别这样,我害怕。”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理她。
她不自觉将他的手握地更近,凑在他耳边,像是怕惊动人一般,轻声喊,“容厌。”
“容厌。”
“容厌……”
生当长相守,可是他就那么信她的吗?她还没有像师父骆良那般的见识和医术,她还没有力挽山河的本事。
怎么这个时候,他不给她选择了?
他俊美的五官苍白灰败,鲜血满面,显露出死物一般诡异的美感。
无望之下,巨大的悲恸将她淹没。
她声音颤抖,眼泪终于能够大颗大颗砸落。
她恶狠狠道:“你这个疯子、混蛋,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若是恨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若是爱她,那他怎么能在对她那么好之后,在得知她的心意之后……要用这样的方式达成所谓的离别和放手。
若是爱她,他怎么忍心让她看到这样的他。
“你从来没变过,还是那么可恶。你都、”晚晚哽咽出声,“你都不问问我……”
是不是可以商量着以后如何见面。
是不是愿意好好商量着以后如何好好在一起,好好度过这一辈子。
“你在逼我是不是?”
晚晚看着全然无意识任她摆弄的容厌,凑近了些,没有顾忌他满面的鲜血,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长睫。
她流着泪,唇角轻轻牵起细微的弧度。
“我回答你,你得逞了。”
月与兰(上)
正午明亮的日光下, 昔日熠熠生彩的琉璃瓦此时好似笼上了一层薄雾,檐上脊兽黯淡而衰颓。
上陵内外城交界之处交战越发激烈,入耳声声皆泣血。
张群玉独身立在御书房殿外, 望着皇宫上方的天空, 唇角抿平。
他此刻仍在外面, 前方赶来传达消息的人便也直接在门外向他疾声汇报。
“张大人!楚太后趁乱联合残部逃出内城, 已入敌营,她既然能联络上残党,那她对我们在内城的设置想必也有窥探!”
部下坐立难安, 忧心忡忡道:“昨夜这场暴雨难免绊人脚程……晁将军的消息也已经一整日没有传到上陵了。”
这一刻,整座皇城都全数握在他手中。
张群玉瞳眸转动了下, 看着脚下高陛, 高台上狰狞的盘龙纹。
他回过神, 回首望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门。
张群玉这一瞬间有些想要苦笑。
……容厌可真敢拿人心去赌。
不论他心中如何猜想,方才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认定了,容厌已经死去。
他深吸一口气, 低眸看着自己袖口洗旧的白痕,缓缓闭了一下眼睛。
在别人眨眼间的功夫,他脑海中已经过了千百般思绪,睁眼时, 他却只是平静地传达命令。
守卫全然不知面前大人心中已过的一番挣扎, 听得新的布署守城规划,眼眸一亮, 连连点头, 随后立刻退下。
张群玉目光平静,依旧守在御书房门口。
一门之隔。
门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