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良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楚行月,便是看中楚行月这些年不曾拘着她,反而带着她满天下去见识。
她想要走出去。
晚晚声音有些沉,“在教导绿绮时,我也有许多想要告诉她的,那些我亲自去看过摸过养过的本草、学来的技艺,可终究只能是我想到哪儿,便教到哪儿,没有可以用的医书……”
她也动过念头,想要自己编撰一本书。
若是可以,她也想编撰一部药典,记载下来她亲自在当地探查到的入药法子和用处,再结合她自己的学识,让即便足不出户的人,也能从中看到广阔的医者天下。
张群玉接话道:“若是娘娘自己编书造册呢?”
晚晚停顿了下,这是她的野心,不曾对任何人道出。
而张群玉却这样轻易地说出来,她心底轻轻掀起波澜,晚晚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状似自然地应下,也是郑重地再给自己一个回答。
“我会的。”
张群玉望着不远处台阶上环膝坐着的女郎,她的背影确实纤薄,让人总觉得她应该被人呵护着,可是,谁也不能看轻她脊背间蕴藏的力量。
“我为绿绮买医书时,也想着先让她认一认药草,可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医书,我也都看了,大多都杂而散,或者不够全,若是真能有这样一部书……”
张群玉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这样的未来。
“若这样一部书,结合上方剂、入药方法,讲清楚禁忌、用途,对全天下的医药再来进一步总结,不知道多少人会受益其中,医道有娘娘是众生幸事。”
晚晚摇头笑了出来。
“你总是这样夸赞,我听了都觉得好不可信。这不是简单的事,人力物力,都会是极大的难度。”
张群玉失笑,“这些不难。便拿我来说,我在陇西,作为陛下的臣,教化的是陛下的民,所以可以放心地去用陛下的钱、借他的势。娘娘也是一样。”
晚晚笑了一会儿,她好像总会很愿意去同张群玉说很多。
“其实我哪里有那么多什么为国为民的想法。我可能做不到悬壶济世,可若我此生在游历中,能将这书编撰出来……百年之后,见到师父,我也能让他知道,我这个死缠烂打黏上他的徒弟,他没收错。”
张群玉望着她的背影,眼眸温柔而欣赏。
无论是医道至高,还是无愧于师,她都纯粹而坦然至极。
若她打定了决心,那这会是她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的事业。
张群玉想了想,问道:“那陛下呢?”
晚晚望着空了的茶杯,微微出神。
她想了很多种回答,最终,只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如今只想救他,让他还能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这样的话,总能在漫长的岁月里找到答案的。”
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她非常、非常不希望自己放弃追求。
可是,容厌好像,也成了她所在意的人。
张群玉望着眼前沉沉的夜色,等着她平复好心情,而后起身,嗓音含着笑意道:“来吧娘娘,今日加班加点做完,明日白日歇一歇,去见清醒的陛下。你的抱负,应当让他知道。陛下不会打压有能力的人,娘娘也不例外。”
晚晚垂着长睫,缓而慢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