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刚再次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有一丝回神,他的双臂、肩膀和脖子都已经被笄蛭涡虫摊开的皮肤给包裹了。
他勉强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很快他就被套上了一身肉色大衣,被缠绕的涡虫操纵着缓慢走进了水里。
笄蛭涡虫摊开皮肤,越张越大,很快就吞噬了赵刚整个身体。赵刚心底反倒生起一股幸福的解脱感,在被吃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和涡虫逐渐融为一体,失去的关键部位和灵魂缺失的碎块仿佛也渐渐复原了。
第二天早上,箭鱼醒过来,发现赵刚竟然不在自己身边。
他大骂着爬出泥巴小屋,却发现小屋周围多了很多黑黄色的涡虫,像碎块一样在地上流动。但他不知道这其实是昨晚还躺在自己身边的赵刚。
雌雄同体的涡虫吃掉赵刚,一夜之间生出无数新个体。从某种意义来讲,赵刚终于如愿以偿。
气急败坏的箭鱼没找到赵刚,巢穴还被成群连片的涡虫占据,便生气得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闯入沼泽,一路朝南展开了精准细致的搜捕。
……
时林遥站在被打开的玻璃水缸前,用手指轻轻触碰水缸里的卞俞。
他的手指先触碰上了那光滑的鳞片,仔细看可以看见上面有许多斑驳的伤痕。时林遥目光忧郁地扫过,心中怅然,焦虑也仍旧不减。
卞俞在自爆的时候,脑子里的抑制装置也被炸掉,还遭受了强烈的污染。乔医生便给卞俞注射了用他的脊髓研制的药剂,在药剂的治疗下,卞俞从鱼怪逐渐恢复成人鱼形态,但尾巴却变成一种很深沉的黑色,漂浮在水下像是披了一袭黑色大氅。
时林遥将额头靠在玻璃上,长叹了一声。
“为什么你还不醒……”
他的喃喃独语穿透玻璃和水体,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时林遥扒着玻璃,看见水纹,一仰头,便对上一双晕暗的金色瞳孔。他怔愣住。缸里的人鱼在水中直起腰身,扇掀了一两下睫毛,垂眸将整张脸逼到了他跟前。
时林遥顿时心潮翻涌。在凝神细看的一刹那,面前的人鱼如一幅庄严宁静的剪影。他感到卞俞的轮廓仿佛在缓慢后退,唯有沉静的眼睛往前移动,愈发清晰,与他的目光在空气中绞缠在一起。
“卞俞……”时林遥舔了下嘴唇,低声呼唤。
哗啦。一只手从水中伸出,抚摸上他的脸颊。
时林遥抓住他冰冷的手背:“你还记得我吗?”
卞俞眼眸闪烁,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嘴唇落了一吻代替回答。
时林遥激动地揽住他,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脖颈。“你昏迷了好长时间,我好想你。”
“我已经没事了。”他低沉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时林遥身子微颤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潮湿的目光。“我还以为你会失忆,因为你退化成了鱼怪,乔医生说你的记忆会受影响。”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你还记得多少?”
“一切。我记得很清楚。”他喃喃说,张嘴堵住时林遥的嘴唇。时林遥靠在他怀里,感到他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头发里,按压着耙梳着。在他将舌尖从嘴里衔走之前,时林遥掀起眼帘,发现他的金色瞳孔深处照映出一种阴濛的微光。
但那不是真正的光,而是假冒的光。
唇齿之间的震颤压迫了全身,一股不可言喻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