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身体只有躺太久没运动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而造成的疲乏无力感。
他以为那么严重的车祸,就算能捡回一条命,怎么说也得少条胳膊断条腿了。
怔愣一会儿,他迟疑道:“医生,和我同一辆车的另外两个……”
“节哀。”医生神色不忍地叹了口气,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和其他医务人员一同离开了。
一旁的阿姨拿起热水壶给他倒了杯水,顺便补充一句:“小伙子,坚强点啊,你爸妈在送来的路上就咽气了……”
“我爸妈?”江凌有些茫然地接过水杯,他爸妈早就过世了,和他一个车上的明明是张鸣泽和小三。
阿姨没察觉到他的神色,继续喋喋不休:“不过你也别担心,这次的车祸对方是全责,你爸妈两人的赔偿金还有你的医疗费用全都由他们承担。对方家里还挺有钱的,肯定不会赖账。哦对了,我就是他们请来照顾你的。哎,你说你这一躺就是半年,我这天天……”
“半年?”江凌又惊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貌似跟原来的不太一样。
心中的疑惑太多,他挑了个相对简单的问题,“阿姨,今天是几号啊?”
“九月三日。”阿姨说着一拍自己的大腿,“瞧我这记性,我看你也没啥事了,明天就能出院,我现在去给你收拾收拾。你们这年纪最要紧的就是学业,已经开学了,可不能再耽误下去喽!”
三十二岁并且毕业好多年的江凌木着脸重复:“开学?”
“你这孩子,又是染头发又是戴耳钉的,一看就是个不爱读书的混小子!”阿姨一副我早已看透的样子。
打小既乖又懂事属于家长口中经常夸赞的别人家孩子的江凌:“???”
阿姨没理会他脑门上硕大的问号,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这是车祸当天从你身上穿的衣服口袋里找出来的东西,还有一部分在警察那儿。”
江凌接过档案袋,里面没多少东西,一个摔坏的随声听,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一只黑色的钱包以及一对蓝色耳钉。
随身听的屏幕已经全裂了,这玩意儿也给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江凌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了一边。
诺基亚的款式像个老古董,按键跟老年机似的,江凌按了几下没反应,估计不是坏了就是没电了。
他把目光落在最后那个钱包上面,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卡片,还有一张身份证和一张边缘被血液浸染过的照片。
江凌拿起照片,上面明显是一家三口。
左边的中年男人高大帅气,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着的香烟,大手按在身边那个少年的脑袋上,对着镜头笑容满面地比了个剪刀手;右边的女子温婉可人,挽着少年的胳膊,笑得一脸幸福。
整张照片最不协调的就是中间那个染着黄毛戴着蓝色耳钉的少年,他极其不情愿地被两人夹在中间,一脸不爽地瞪着镜头,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拍照的人揪过来爆打一顿。
江凌神色微动,抽出身份证翻到有照片信息的那一面。
证件照上的少年看着比合照上还要小一点,头发还没染成黄色,脸上稚气未脱,乍一眼看去竟有几分乖顺。
江凌的视线往旁边一移,下一秒便睁大了双眼,只见身份证姓名那一栏赫然印着“陆轻帆”这三个字。
江凌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