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卿冷笑了一声。
“听你说来,玉姐反倒是个大善人了。”
丑奴的头越发低了下去,似是不敢看她:“玉姐与慧卿姑娘,皆是小人的主子,小人不敢背后妄议主子,还请姑娘不要为难。”
慧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回身走到桌边坐下,抚弄着指甲上鲜红欲滴的蔻丹。
“时间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乡下姑娘,自幼和情郎定了亲的。家里遭了灾,爹娘过世以后,她便想着投奔在城里读书的未婚夫。”
“可到了城里,她还没见上未婚夫的面,就被拐子用一个馒头骗走啦!”
慧卿咯咯直笑,话语中尽显奚落之意。
“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无人回应,又或许,她只是想单纯地倾诉一个故事,并未期待任何人的回应。
“馒头里下了蒙汗药,等姑娘醒过来,就被关在一个漆黑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每日都会有新的姑娘被送进来,有穿金戴银的富家小姐,也有衣衫褴褛的乡野村妇。”
“当然,每日也会有人扛不住自尽,就有新鲜的尸体被拖出去,想必都扔到乱葬岗,做了孤魂野鬼。”
“后来拐子们说,像她这样姿色的姑娘,卖进山里实在可惜,不如送进花云楼,养好了又是一棵摇钱树。”
“姑娘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没等她寻死觅活,就被送到了玉姐面前。”
“玉姐笑眯眯的,拿出了未婚夫送她的定情信物。原来她那未婚夫学业有成,春闱才考取了贡生,即将去往京师奔个前程,不会再回来了。”
“她还说,叫姑娘乖乖听话,便不必多受苦楚,倘若事事依她所言,能讨得这即墨城中首富李家公子的欢心,就可以重获自由。”
话到了这份上,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丑奴沉默半晌,也只能安慰道:“姑娘苦练三年,掌上舞惊鸿一瞥,方才李公子已经答应为姑娘赎身,姑娘也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慧卿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忽然苦笑起来。
“为人外室,困于深宅后院之中不得自由,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而活,你当真认为,这是我心中所愿所想?”
丑奴不说话了。
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和短促的抽气声。司云落极想回过头去看,奈何被慕星衍压着,无法转身。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有珠帘被柔荑拨开,叮咚作响的声音。
慧卿的话语中压抑着隐隐的激动:“可就在方才,那李公子喝多了酒,却告知了我一桩奇事。”
“我那负心的未婚夫并未上京去,如今就在这花云楼中,可我竟然从未发现过。”
丑奴仍然平静:“时过境迁,三年五载过去,样貌有些许变化,也实属正常,姑娘不必为此伤心。”
随后便是一连串撞击的闷响,司云落也顾不得许多,凭借着体型压制,将慕星衍从身上推了下去,自己连忙回身去看。
慧卿一个柔弱姑娘,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抓住丑奴的衣裳,不容分说扒开了他的领口,露出胸前肩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些伤痕看起来已经年深日久,狰狞可怖,除了鞭打的伤痕外,更多的则是大火留下的烧烫伤。
唯有肩部的一处,看起来似是被刀剑削平的,留下了平整的豁口。疤痕颜色极深,并未像其他伤口那般有所淡化,倒像是从未痊愈过。
慧卿松了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