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来,卜算不可尽信。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卦象预言,我更愿意信任身边的同伴。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便是师尊言传身教,为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闻既白想起她掷地有声的样子,仍然免不了会心一笑。

透过雨雾蒙蒙的轩窗,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明丽少女的身影。

大道三千,天行有常,但总会有渺小的人,为了求索心中之“道”,敢于迈出破局的第一步。

命运本就是这世上最不可测的,落落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能够改变最终的结局。

江可知是在秋雨连绵的第二日下午苏醒的,他一动不能动,只是缓缓睁开眼,同闻既白一样静静看着窗外雨打芭蕉。

自司云落和慕星衍二人走后,雨势便不见停歇,像是上天也在动容落泪。

四目相对,有片刻的沉寂,病人与大夫正在进行着最为平静的对话。

“沈不周……”

“死了。”

闻既白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你想必已经猜到了。”

江可知只是默然。他张了张口,却一句多余的话都问不出。

闻既白明白他的心意,随手向檐下一指。

“但那个小家伙还活着,你没有辜负他。”

细密的雨幕之下,现出原形的小狻猊正在水坑里到处乱踩,溅了自己一身泥点。

生于沙漠长于沙漠,弘儿还从未见过“雨”这种天象。

江可知垂下眼去,他如今没有容貌,自然也无从谈起表情,但闻既白似乎能够感受到,他心间涌起的淡淡欣慰。

“作为大夫,我需要提醒你的是,你的容貌已经毁了。不过以你之修为,再修二十年便会获得新的,也无需太过介怀。”

江可知却道:“无妨。”

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当初之所以选择了一张平凡的脸,也不过是因为不愿抢了沈不周的风头。

毕竟在他幼时,容貌尚未定型,只有一团混沌,旁人对他避之不及,只有沈不周毫无芥蒂,愿意与他做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现在,他失去了朋友。

“我等不了二十年。”他声音艰涩,“我需要一张脸。”

到了这步田地,他只能求助于闻既白,像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对于闻既白而言,制作一张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算难事,何况江可知如今的情况,倒很容易与任何一张脸轻易贴合。

“可以。但要等你养好伤再说。你想要谁的脸?”

江可知遽然抬眸:“你的脸。”

*

灵舟到达玄灵宗时,已是三日后,司云落扶着慕星衍的手,从灵舟上纵身跃下,同他并肩立在山门处,眺望高处的天銮殿。

经过上次鸡飞狗跳的那一架,山门虽经修复,汉白玉上仍然有着无法掩盖的深深裂痕。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玄灵宗的弟子们都跑出来看热闹,将狭窄的石阶围得水泄不通。

那时虽然尴尬,却也留下了最初的温暖印象,可如今旧地重游,山门处却空无一人,四周静极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直到金钟之声自天銮殿内迢迢传来,伴随着岑如默熟悉的声音。

“师弟、师妹既然回了山,就来天銮殿参拜师尊吧。”

司云落与慕星衍对视一眼,携着他的手往山上去。

一路也并未遇到其他弟子,或许是因为恰逢门中变故,弟子们都于寓所中清心修炼,闭门不出,越发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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