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说到这里,萧楫舟也确实有几分犹疑,“好像确实没有人说过,恭帝究竟是怎么死的。”
官方说法必然是病死的,但谁都知道,这个病死之中多了多少水分。
“而父皇对穆怀安确实足够优待,穆怀安年关之时都不去大兴朝贺,父皇竟也能容忍他做了二十余年的河南郡守,还将洛阳仓交给他管。”
齐滺喃喃道:“我还以为是梁景帝顾及穆怀安的狂士之名,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善待狂士的方法多得是,何必让他历任封疆?这确实有点不对劲。”
如果萧楫舟说的传言成立,穆怀安亲手杀死了旧主恭帝向梁景帝投诚,那么梁景帝对穆怀安的有待就很好解释了——
既是对穆怀安投诚的奖励,又是让穆怀安闭嘴的安抚。
只是……
齐滺皱眉:“如果穆怀安害死了恭帝、出卖旧主以求荣,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小人怎么会有狂士之名、二十余年不入大兴?他出卖旧主为的难道不是权势吗?久居河南、远离国都,他求的哪门子的权势?”
这个问题又将萧楫舟问住了。
齐滺说得有道理,观穆怀安后续的升迁,确实配不上“弑君”的奖赏。穆怀安本就是河南穆氏的嫡枝公子,出任河南郡守再合适不过,只要穆怀安没有狂到当面辱骂梁景帝,梁景帝就会让他出任河南郡守。
做出弑君这样的大事,却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河南郡守,这不合理。
更何况……齐滺道:“我看他也不像是个真小人的样子。这样的人,你说他是伪君子,我信。但这种人好名,怎么可能弑君?”
“更何况刚刚他看到你、提到恭帝的态度,我真的觉得太奇怪了。”
萧楫舟被齐滺说得也开始怀疑起来,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萧楫舟隐隐约约间觉得齐滺说的可能是对的,没准恭帝和穆怀安之间真有什么。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萧楫舟:“……”
可怕。
将这些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萧楫舟才觉得自己重新正常起来。萧楫舟道:“我让侯虔去查,穆怀安身上确实古怪。”
齐滺若有其事地点头:“穆怀安和恭帝之间一定有八卦,一定要查。”
就在这时,侯七披着风雪走了进来。他本是被安排看着账房先生查账的,见到侯七,齐滺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账本查出来什么了?”
侯七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有重大发现。”
齐滺的双眼也亮了。
账实不符是必然事件,现代电子信息化管理尚且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更何况是古代这种通信不发达、记账方式不先进、管理也不合理的时代,账实相符才是奇怪。
但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账实不符,那是不可能拿来治穆怀安的罪的。几百几千石粮食足够普通人家十年口粮,在这种情况下却根本翻不出浪花来。
能让侯七说有重大发现,那必然是很大的缺口。
齐滺忙问:“差了多少?”
侯七:“一百万石。”
齐滺“嘶”了一声。
一石粮食为一百斤,华国历史上一位有名的将军写下的兵书中曾经写过,三百石粮食是一万兵马三天的口粮,即一万士兵一日就要吃掉一百石的粮食。
一百万石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三年。
这不掉几颗人头,都对不起穆怀安送他们的这份大礼。
齐滺当即起身:“堂堂一郡之长,治下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走,对账去,本官要好好看看,大梁百姓的粮食都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