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纶也看出来了两位“内侯官”对家伎的不喜,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两个不解风情的玩意儿,一边挥了挥手让这些少女全部出去。
也是奇怪,说是接风宴,却摆在县衙后堂,堂内也没有世家每逢宴请必备的乐舞伶人。
齐滺当即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何纶便道:“上差没有尝过余杭特产吧?容下官为上差一一介绍。”
说着,何纶指向第一道菜。
何纶:“这第一道菜,乃是我余杭特产,为了纪念当年的海棠舍人所做,故而这道菜就叫‘海棠说’。用海棠花瓣将豆腐染色,再将豆腐做成海棠花的形状。远远看去,如同海棠瀑流,江南士子争相品尝。上差尝尝?”
齐滺低眸看去,就见这道菜也不知是怎么做的,豆腐呈现出火红的半透明状,花瓣间的花蕊更是栩栩如生。
很难想象,豆腐也能做得如此精致。
齐滺将筷子放到“海棠花”上,却在下一秒发现,盘里的根本不是豆腐,这朵“海棠花”是硬的。
想到了一个离谱中又带着合理的操作,齐滺不可置信地将那朵“海棠花”夹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果然,这不是什么豆腐,而是实打实地做成海棠花形状的红玉。做工这样精巧的红玉,一朵只怕要价值百金,而这一道菜里整整七朵,算起来一道菜至少七百金。
齐滺看向何纶的目光都变了。
若是他没记错,眼前的何纶是余杭何氏的嫡出子嗣,但却是嫡次子,且其父亲是余杭何氏现任家主的弟弟,所以何纶也只是小宗,只能动用余杭何氏很少的一部分资源。然而就这么一个小宗,就能宴请得起一道菜七百金的宴席。
世家几百年的积累,到底有多少钱?
实不相瞒,齐滺此刻觉得他有点仇富——这么多小钱钱,能养多少军队,又能开多少书院?
何纶丝毫不知道齐滺的所思所想,他甚至还在兴致勃勃地为齐滺介绍第二道菜:“这第二道菜名唤‘痴情郎’,记载的是临安西湖的一个爱情故事。”
“传闻,西湖处有一鲛人,与一世家公子相知相爱,约定鲛人褪去鱼尾化为双腿之日,就是世家公子与鲛人成亲之时。结果鲛人鱼尾化作双腿上岸,却发现那日恰是世家公子迎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的日子。”
“鲛人伤心欲绝,在西湖畔泪尽而亡。”
齐滺:“……”
齐滺真心实意地说:“这个结局不好。”
何纶一愣:“哪里不好?”
齐滺:“结局该是鲛人弄死负心薄情郎才是,泪尽而亡算怎么回事?亏本买卖。”
何纶:“……”
眼见何纶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齐滺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何纶,说道:“堂尊大人继续。”
何纶:“……”
何纶艰难地找回自己的语言:“这第二道菜,就是取自鲛人泪尽而亡场景。”
齐滺低头看去,就见白瓷盘里是一颗又一颗圆润的珍珠。
嘶,贫穷的小齐大人还真不知道这一盘子珍珠要多少钱呢。
齐滺忍不住感叹:“堂尊大人,本官十年俸禄,只怕都吃不起这一盘菜。”
何纶意有所指地回答道:“上差此言差矣。上差侍奉君前,什么样的好东西得不到?”
说着,他甚至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日后上差再来临安,下官还做东,给上差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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