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略微密急了,不一会儿何皎皎指尖僵冷。

“殿下,近日来时晴时雨,最容易着凉,您仔细些。”

雪蕊上前为她拢了拢披风,柔声劝道。

何皎皎怕冷得很,回过神来往后退了退,雪蕊刚要撂下帘子,手腕忽然被何皎皎用力拽紧。

她惊讶抬眸,见少女神情慌慌,杏眸闪躲着从窗外收回目光,却又自己飞快撂下了帘子。

何皎皎甚至坐到了车厢最后头的角落里,她埋着脑袋一声不吭。

雪蕊看过去,少女浓黑的眼睫轻颤,已把嘴唇咬得发白。

雪蕊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何皎皎最慌乱无措时,逃避某些事物的怯懦模样。

她不动声色,装作合窗,撩开帘子往外探了探。

朱墙碧瓦,探过枯枝还未生出新绿,一条长巷矮窄。

雨幕中一道清瘦身影扶着墙,他腰身佝偻,缓步艰难前行。

他披的青氅逶迤拖进泥水里,尾部黢黑泥泞,脏得看不清本来颜色,至他腰身肩膀,大大小小脚印覆盖。

许是听到车辙碾过湿濡地面的声音,他转身靠墙直了一点儿腰。

路窄,他垂眸停下,等她们先过。

烟雨朦胧,天色晕黑,雪蕊还是一眼看清楚,少年脸上的乌青和遮住左眼的眼罩。

雪蕊合窗落帘,她坐回车厢中,张张嘴,最终无声一叹,什么话都没说。

正赶上书房放学的时辰,大抵燕东篱又让顽劣的宗室子弟们围堵了一遭罢。

车辇四方檐角雨落成珠,越到燕东篱前头去,他立在原地,似乎走不动了。

何皎皎低头,用力扣起自己指甲,周围太过安静,静得迫住了她的呼吸,静得她难堪至极。

她自觉有愧于燕东篱,可她的愧疚和怜悯都是轻飘飘,虚伪且可笑。

她不能帮他的,从来也没有帮过他。

“停车,雪蕊……”

车辇被何皎皎唤停,她柔嫩的指尖出了点血,殷红刺目。

轻微的疼痛似乎唤醒何皎皎的知觉,她颤出声音,她说:“借他把伞。”

何皎皎记得,今早见天色不明朗,车辇上备了伞的。

“郡主娘娘。”

雪蕊上前用帕子包住何皎皎抠破的指尖,露出一个哀而不伤的笑,她轻声地说,“不要节外生枝。”

“只是借他把伞…”

何皎皎避开雪蕊目光,快要压不住哭腔,“借他把伞而已。”

雪蕊柔软地拒绝,“郡主娘娘,这样不妥。”

她其实有更重的话没有说出口,她一路陪着何皎皎来到皇宫里头的,她理应时刻警醒她。

何皎皎必须要掂量清楚,整座皇城里,最没有立场去可怜燕东篱的人,唯独是她。

哪怕燕东篱救过她,她也不能对他心软。

何家一家的血,都溅在北梁人的刀口上。

哪怕单独怪不得燕东篱,何皎皎离他远远的,不跟别人一样打骂欺辱他,已算对他天大的良善。

怎么还能可怜他呢?

“只是…只是借他把伞。”

何皎皎哽咽着说起囫囵话,她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愤怒,最后竟是闹了脾气,“你是主子我是主子?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月枝,她不去你去!”

何皎皎攥紧了帕子,语调变得急促,不晓得自己在讲些什么话,“我拎得清,借他把伞,就说、就说我不在。”

“殿下。”

被点名的月枝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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