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搂了老人家哄,“怎么能怪您呢?没人怪您啊?”

她笑着落了泪,“谁要怪您,令仪第一个不依的。”

“他…这孩子心怎么变得这么窄,他想做什么啊他。”

太后已是哭得直不起腰。

何皎皎生怕老人家伤心欲绝,又害了病,“老祖宗,都怪我,都怪我好不好?您别哭了……”

太后欲言又止,流着泪再说不出话,后头何皎皎也憋不住了,同老人家紧紧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怎么会这样。

后边要怎么办?

另一旁。

小太监领着凌行止到了御书房,建成帝在等他。

房内只燃了一盏灯,亮在书案前,照得建成帝身影嶙峋,眉目晦暗。

“参见父皇。”

凌行止恭敬行礼,建成帝自太子监国,现在来御书房,朱笔御批,几乎没再碰过。

他此刻低头翻看凌行止近日批阅好的奏章,看不清脸色,声音倒平静,“章豫两地的灾民,都安置好了?”

听到完全不相关的话,凌行止心中微微讶然,少许,且不动声色应了,“是,钦差不日便归京了。”

“昨年发大水,死了三万多百姓,今年又发大水,死了九千多,到处都是家破人亡。”

“自你监国以后,为何年年都发大水?太子爷,你没话可说么?”

凌行止抬头,对上建成帝目光,尚不算年老的帝王面色疲倦,一双黑眸却沉沉,锋芒毕露,“监国,嗯?”

凌行止真让他问住了,斟酌片刻道,“天灾人祸,儿臣已尽力……”

“天灾人祸,好一个天灾人祸,你也知道天灾人祸?!”

建成帝捏着一方奏折的手背凸了青筋,猛地砸向凌行止,盛怒爆喝道,“天灾人祸不断,战事方修,哪里不是百废待兴,你还有心思跟苏长宁明争暗斗,还生得出来闲心去算计你弟弟,你怎么不被洪水冲走去?!”

凌行止长身立在原地,不闪不躲,灯烛照他面上一半阴霾,奏折硬角磕破他额角,流下一串血来。

“令仪、令仪这丫头比你小了快十岁,是你看着长大的,喊了你十年的哥哥,你是要逼着她去死吗?!”

他吐息粗重,“朕都给你腾地方了,你还觉得你屁股底下的位置不够稳么太子爷?”

“太子?”

凌行止任由额上鲜血流淌,掀睫淡淡一笑,却是漠然冰冷,不为所动。

他不说其它,反问道:“父皇,我究竟是苏家的太子,还是齐周的太子?”

“你……”

建成帝双手撑着书案,喘了半晌粗气,最后苦笑起来,又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您沉得住气。”

凌行止语气轻下去,笑得讥诮,“这么多年,沉到底了罢?”

“孽障。”

建成帝还要骂他,又听凌行温声缓缓道:“父皇,令仪由你们处置,我不会干涉。”

“您拿她,不正好再向舅舅卖个好么?”

风过灯烛摇曳,火光跳跃,男人面如冠玉,明暗不定。

沉静半晌,建成帝失力般跌坐回椅子上,似笑非笑一声,“太子爷,借刀杀人,好算计啊。”

凌行止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此时此刻,建成帝哪里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是故意作出一副要娶何皎皎为太子妃的假象,诱苏家对她下手呢,到时何皎皎出些什么事儿。

比如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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