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皎皎一笑,规矩地坐回去。嘉宁擦掉眼泪,起身把凳子搬近她,想跟她说悄悄话。
还是那副未出阁的女儿家作态。
嘉宁跟她驸马,一定很好。
今日宴上,唯有太子妃苏月霜缺了席,据说身体不适。
席快散时,东宫来了人。
是来报喜的,小太监高亢的公鸭嗓喊了一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有喜了。”
苏月霜方被太医诊断出,怀有三月余的身孕。
苏皇后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了东宫。
储君储妃夫妇,何皎皎许久未曾见过了,但她内心平静,别无杂念。
过去几日,她照常伺候苏皇后笔墨。
案几上奏章快要摆不下了,何皎皎将苏皇后批阅好的一撂堆码整齐,搬到耳房里去放。
此时有人进来通传道:“皇后娘娘,大将军来了。”
这两兄妹如今相见,都不用避人耳目。
何皎皎正要出去,却听苏皇后扬声,“善祥,帮我找本书出来。”
她没提书名,何皎皎心念一转,退进耳房角落,借长柜遮掩住身形。
苏皇后言外之意,让她先别出去。
苏长宁风风火火地进来,外边声音轻乱少许,当值的宫人们都退下了,殿内只剩苏皇后与苏长宁两人。
“月霜这胎若诞下麟儿,便立他为皇太孙。”
苏长宁开门见山,毫不避讳。
何皎皎听苏皇后缓声答:“好,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
她听不出她的情绪。
苏长宁没有多作停留,片刻后急匆匆离去。
他约莫对太子不抱希望,想要直接用孙子了。
何皎皎轻手轻脚走出耳房,在书案前跪坐下来,先往香笼里添了香,挽袖执起墨方研墨。
她眼观鼻鼻观心,不问,不看。
苏皇后伏案疾笔,两人皆无言语。
沉默至天色将黑时,苏皇后落了笔,到她去照顾建成帝的时辰了。
何皎皎领宫婢端水上来与她净手,若大宫室内水声微弱,半晌,终听苏皇后轻轻唤道:“善祥,你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用母后教你罢?”
何皎皎双手递上帕子给她,恭敬应道:“儿臣明白。”
回宫数月,何皎皎没见过皇帝睁开眼睛过。
苏皇后不避着她,她从偶尔一撇到的奏章中,窥见了盘根错节,风雨欲摧的一幕。
苏长宁跟太子已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若非苏皇后两边劝着,朝堂上早就稳不住了。
何皎皎看不明白苏皇后,不敢信她,但她的心思,她都照做。
抽丝剥茧,慢慢来。
于是大半个月后,何皎皎抱着卷宗回御书房,她在御花园的游廊,跟苏月霜偶遇了。
细算起来,她们有整整一年没见过。
昔年明媚张扬、行事恣意的少女梳起妇人高鬓,凤冠衔珠,竟是端庄威仪,不可直视。
何皎皎避让至墙边,俯身行礼道:“善祥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
何皎皎垂着眸子,听她免礼后再拜了拜:“善祥还有宫务在身,先行退下了,太子妃娘娘勿怪。”
初初一撇后,何皎皎垂着眸子,不再看苏月霜一眼,告辞离去。
她没出两步,身后少女颤声道:“令仪,这一个年头你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