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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片刻安宁间,仔细地看过她了。

“怎么了?”

何皎皎应过一声后,在凌昭逐渐炙热的眼神下红脸,慌张躲开。

肩上却一重,微凉发顶蹭过耳尖,身上残留霜雪冻过的梅花香气漾开。

他靠在她肩头,轻哼出一声:“想你了。”

马车驶上了长街,行人来往,各色小摊小贩叫卖,热闹非凡。

车厢里安静少许,何皎皎没忍住,低眸偷看一眼看他侧脸。

正直晌午,日光盛烈透,为少年英朗轮廓渡上虚影,他浅褐的眼睫往上撩了一下,何皎皎便望进他通透的黑眸中。

“何皎皎,我说我想你了。”

这声想你了,也迟了好久。

“何皎皎。”

凌昭脑袋撞她一下,硬缠着要她给回应。

外头驾车的两个汉子,何皎皎认都不认得,她不好意思,悄声道:“知道了,你小声些。”

她羞得去捂他的嘴,让他含了一下指尖,少年唇齿轻轻碾过,何皎皎犹如被酥麻感刺了一下。

“你……”

她收回手想捶人,又惦记他身上有伤,憋红了脸。

她好半晌才出声儿:“好了,你快跟我说说,我们到底去哪儿?”

“你都不晓得去哪儿,就跟爷走啊?”

谁让她脸皮薄,凌昭还逗她。

如是闲话说了一箩筐,何皎皎方知晓,他们先去五十里外的卫浪庄避避风头。

“那后边呢?”何皎皎又问。

凌昭却整个人向她倒过来,搂紧她的腰黏糊糊的蹭她,“再说嘛。”

他嘴上腻歪着,埋在少女颈窝却垂了眸,长直眼睫恍若荒草,掩了枯井的光。

他没想好。

从驿站被抓回去后,五天后,他就被放了出来。

苏相国出殡了。

为了给储君婚事让路,他死了大半年,尸体再如何妥善保存,也都烂了一大半,才得以入土为安。

凌昭扶灵抬棺时,浓厚香料冲鼻,混和着腐烂尸臭,难以言喻的气味阵阵翻涌。

他几欲作呕。

可凌昭抬眸看,看离他最近的二哥,看他执帕拭泪的娘亲,再看两个一脸肃容的舅舅……

他头一回这般揣摩、试探、质疑地看他们,却仍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像等葬了外公,便能同从前一样,无事发生般,凌昭还是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被宠坏了的十三皇子。

短短几个月,自幼认定的一切事都翻天覆地,熟知的人都凭空生出了好几张脸。

凌昭不知道,撕掳了一身血淋淋,还是不知道。

“何皎皎。”

他往她怀里埋,即是茫然,又道心安,“我没想好,那你还跟不跟我走。”

至少,万幸。

她还在。

何皎皎只当讨厌鬼在烦人,不舍得推开他,娇声凶他:“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呢。”

少年低低笑了一阵,“好。”

他搂着她不肯放手,好一会儿后呼吸匀长,何皎皎目光探了探,见他眼睫轻合,竟是睡着了。

她轻轻抚过凌昭眉头,不知为何心腔发紧,患得患失。

这一个月,他肯定累得够呛吧。

马车不急不缓驶出裕阳城,一路上再无风波。

至暮色四合,夕阳红橘一颗没入山脚,天边烧起了冬日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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