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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知道,苏皇后狠。

不论对谁, 又偏偏要披上一张再和善不过的面孔。

因此何皎皎斟酌着,没有轻易开口。

寂静在宫婢们送走太医后,被苏皇后打破, “他打死过我一条狗。”

她声音似乎因为疼痛发着飘, 虚虚实实, 话说得没头没尾。

何皎皎诧异抬眸,见妇人睁了眼。

灯火中她面容不详,声音是冷的, “我年轻的时候,想要一条狗, 他那时在军中养了一条黑犬, 他牵回到家里头来过几次, 我看着威风, 很喜欢。”

“可是他劝我, 说我是娇娇的女儿家,哪能成日和那般凶悍的畜生为伍,传出去了让外人怎么看?”

何皎皎此刻听出来,苏皇后口中的“他”,指得是她亲哥哥苏长宁。

她微微低了眸,没有应声,苏皇后继续说了下去:“那年我十岁,他身边有个传令的小兵,专门给他遛狗的。”

“那小兵或许是听人传过,二小姐喜欢这条狗,喜欢得不得了,于是我在府上游园子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能遇着他和狗。”

“可没过多久就让哥哥发现了,他劝过我好多回,大抵该劝的好话都说尽了,没了耐心,干脆就让人把小兵和狗一起捆了,摁在我面前几棒子就打死了。”

“他问我,知不知道小兵和狗为何会死。”

因为那只是一条狗,和一个狗都不如的小兵。

他苏长宁手握重兵,打死一个人和一条狗,比掸去肩上的灰尘还要简单。

“哥哥告诉我,我是苏家女,生来要当皇后的。”

“他要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那小兵和狗是怎么被打死的。如若我当不上皇后,如果我们保不住苏家的地位权势,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那我们的下场,会比这条狗还惨。”

那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事。

彼时苏家政敌无数,远不如现在势力大,一朝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苏问澜的父兄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她十岁,也要在深宅里识大体,懂进退,做不了任性的孩童。

军棒砸碎骨肉的闷响混着哀嚎惨叫,人和狗的血没什么两样,一齐流过来打湿她的绣鞋。

苏问澜记得清楚,她没有躲。

只不过死了一条狗和一个小兵而已,她也没什么好害怕和哭的。

她执手站得端正无比,不偏不倚盯住狗抽搐着停止嚎叫,看那小兵脸色灰白地咽气。

她心中平静无波,唯有淡淡的疑惑和茫然。

“然后我问他,我说哥哥,那等我当了皇后之后呢?”

宫婢扶着苏皇后起了身,她脚步虚浮,走得不太稳,却没有停顿,掀开偏殿耳房的帘子。

屋内正中高立一座红木漆架,展开宽大衣袍,绣纹九龙首怒目,灿烈灯火照得何皎皎眼前金光一泛。

苏皇后无畏地对她挑眉一笑,“我第一次拿针绣嫁衣,第二回 便有了这件龙袍。”

苏长宁那日没有告诉苏皇后答案,她自己想好了。

她要当皇帝,九五至尊,方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这条路她走得极为漫长,但不算多难。

因为她长久地当着有谋略的妹妹,懂事的女儿,端庄的正妻,温柔的母亲。

她背后捅下的刀子,可没有一次让血溅到自己手上过。

她有手段,有耐心,等了这么多年,只差一步了。

苏皇后站着说了许久的话,她刚刚断手,身子到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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