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何平安踮起脚尖,警惕地伸手摸向他的面皮。
少女指尖带寒,抿着唇瓣,如临大敌一般,未几,她稍稍松了口气,转而咧嘴笑了,与平日呆滞的模样大相径庭。
何平安贴近他的耳,嘲道:“我看你才是傻子。”
落雪纷纷,他手一顿,而后猛地将她推开,耳边仿佛还有热乎乎的潮气。
陈俊卿看着她雪白的脸,冷清清的眼,将方才轻佻不恭的姿态卸下,有些意外。
少年人拂了拂袖子上的雪,不曾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何平安在他走后将那生员的襴衫狠狠踩了几脚。
还读书人嘞,她要真是个傻子,此刻岂不是要吃大亏。她仰头看着漫天大雪,呵了口气,在雪地里绕上两三圈,这才慢慢悠悠踱到金霜那里,将衣裳丢下就跑。
“喂!”
在屋里吃茶的小丫鬟见她溜得飞快,忙将衣裳展开,不看无事,一看简直要气昏过去。
“何平安!你个小贱人,让你洗衣裳,你就这样糟蹋衣裳!”金霜不怕冷,冒着大雪追过去。
她两个人时常如此,陈家上下看在秋妈妈的面上一向宽待金霜,而何平安又是个痴痴傻傻的人,更是不和她计较,如今见两人追追打打,反倒当作一件平常事,视若无睹。
何平安被金霜追出了二里地,大雪天里,她一路跑出平荆村,最后停在路边一家野店跟前。
彤云密布,酒旗翻雪,茅草檐下一个老叟正在打盹。
何平安叩门,买了一壶极为廉价的酒水。
她这几个月挣了足足有一贯钱,如今买一壶酒,却有些舍不得喝,她走到路边一棵常青树下,小尝了几口,偷偷埋起来。
何平安冒雪赶在傍晚关门之前走回去,天气寒冷,陈太太夜里怕她冻着,又想省些炭火,恰好陈老爷在外面不回家,她便让何平安搬到自己屋里。
夜里何平安躺在暖阁中,总是睡不着。要到年关了,她出了九章村,在外头漂泊将有两个年头,也不知道再回去,她娘坟前杂草会有多么茂密。
何平安轻轻叹了一声,一夜翻来覆去,临到天要亮了,才沉沉睡去。陈太太早间起来时见她睡的死,嘘声让其他人别叫了。
“昨天晚上我在那边听她翻身多次,这快要过年了,她虽然是有些傻,但我估摸着她应是想家了。”陈太太对秋妈妈道。
秋妈妈一面为她篦头,一面小声笑道:“我这些天看在眼里,这孩子是不待见旁人,对着太太却很敬重,可见你用心,她也承你的意。”
“家里老爷常年不着家,我就一个儿子,她在我这里待着,我有时候想我年轻时候要是再生一个女儿就好了。”陈太太道。
她每天都会打发何平安替她办些简单的杂事,何平安那一千枚铜钱可以说有一半都是从陈太太这里挣来的。陈太太入冬替何平安裁了几件新衣裳,看她穿在身上,体面又俊俏,便猜她没来之前或是哪家的小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秋妈妈知道她这是看陈平安傻,有时把她当女儿对待。
“再等几年,若是无人到家来寻她,要长久留她住下,太太认她做个干女儿,倒也说得过去。”
陈太太点头,她梳妆打扮好,今日正好是十五,便带着秋妈妈去庙里上香去了。
何平安起来的迟,打着哈欠发半天的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