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立在花几边上,袖上都是兰香,这会儿被他一把扯过去, 差点碰落了那盆花。
顾兰因扯开她的腰带, 在柜子里挑挑拣拣,末了, 皱眉道:“不是给你留了几件衣裳么?”
何平安抱着手臂, 笑嘻嘻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
“白泷来的时候哪里收拾了我的衣裳, 我怕占了你们的位置,就拣了这几件白的, 拢共也不值多少钱, 你还嫌多了?”她扶着鬓角蓬松的发丝, 随后摊手道,“我连头油也不曾带, 干干净净,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 今天又在发癫。”
顾兰因抬起眼帘,她说话间又装委屈,一双倔驴眼睛,硬是要挤出泪,弄了半天,又哈哈大笑。
顾兰因阴沉沉地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一声。
“你既这般说,倒实在是可怜。”
他重新将那腰带系紧,一面说话,一面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屋里有一匣子的燕脂水粉,顾兰因嗅着空气里的花香,将她按在梳妆台前。这几日何平安夜里睡得迟,眼底青黑一片,到了扬州在顾家的燕脂铺子里赊了一盒乌膏,点在唇上,仿如中毒了一般,整日浑浑噩噩跟野鬼似的在扬州的别院里四处游荡。
他捏着她的下巴,重新上妆,最后捧着她的脸正待细看,不想何平安一头撞过来。
扑通——
那绣凳往后一倒,他又直起了身,何平安一头撞到他胸口上,跟着往下一跪。
顾兰因看她这般姿态,眼眸微暗,却又冷笑了一声。
“前脚跟我怨东怨西,这里又给我跪下,莫非是欲迎还拒?”
何平安连滚带爬,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先捂住脸。
“不过是脚麻了,叫你占个大便宜。”
她到门边上,见顾兰因没有追过来,撞开门,说要去吃朝食。
顾兰因看了眼天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指腹上还沾带着那些脂粉的味道,嗅着似有若无的香气,他闭上了眼,心绪浮动。
铜镜映着男人水青的衣衫,微风拂来,似吹皱一池春水。
顾兰因点着那盒香甜的燕脂,轻轻地,在自己唇上抹了一痕,隐隐像是在尝她身上的滋味。
……
屋外,何平安已经跑远了,丫鬟跟不上她,便先去了厨房。
她跑过夹道,不知转到何处,待过了个穿堂,闻到了厨房那头的香味,便朝着东边走去,边走边来整理衣裳。
何平安见左右无人,去了一棵树后将那腰带解下,顾兰因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勒得她腰都快断了,这会儿解开了,她长长松了口气,只是仰起了头,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一人坐在虬枝上,枝叶翠绿,遮挡着他雪白的衣袂。
那人雌雄莫辨,仿如初春梢头尚未消融的积雪,带着一丝清寒之意,树下的少女怔住,一刹那想起了三年前的顾兰因。
陆流莺隔着墙头便望了她许久。
而她像是故意成全自己,一步一步走近。
杨柳细腰,脂色正浓,树上的男人静静瞧着她的举动,眼神里意味不明,见她发现了自己,一双眼里这才透出些许笑意。
“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见过,这是你的玉佩。”
陆流莺从袖中取出那块玉佩,在她头顶上晃了晃,随后跳下树来,见她伸手要拿,却转了腕子,重新收入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