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新房坐了许久, 总不见顾兰因过来, 先前还有许多丫鬟围着, 这会儿都赶去吃酒了,琼珠院一时显得冷冷清清。
青书听着窗外的风声, 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正当她要摘了盖头时,那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立马坐直身体。成碧换了簇新的衣裳,赔笑着过来,跟她道顾兰因的行踪。
“今夜四喜巷子的周大爷来找少爷,说有生意上的要事商量,少爷推说不去,那小子一个做皇商的朋友亲自登门,看那脸色,应该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非要咱们少爷救他,不然就吊死在咱们府上,诶。”成碧摇了摇头,为难道,“少爷想着,今日咱们府上有喜事,哪能让这些人搅和了呢,万般无奈,先出去了,让青书姑娘久等,千万别怪罪。”
青书一把掀开盖头,等了这么久,成碧这一番话不亚于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她呆呆地看着那门口的男人,又见门外站了好些个丫鬟。
她们原先都等着过来看热闹,如今听说顾兰因不来了,止不住唏嘘。
青书勉强笑了笑,嘴上说着不妨事,实则已经咬碎了牙,她满心的欢喜自此散了个干净,只能独自咽下自己大婚这日的委屈。
少爷有少爷的难事,这么一大家子,吃的穿的喝的,都要靠他,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妾室,不能怪罪自己的家主。
青书起身打发走门口的丫鬟,回了新房,看着红烛,泪珠便如烧化的烛油,一点一点将她编织好的美梦烧得千疮百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琼珠院不比她从前的卧房,虽然宽敞了些许,不过东西都还是旧的,一点也比不上从前的精致。
青书洗了脸,拆了头上的花冠,神色疲惫,她这一夜囫囵睡去且不题,只说顾兰因那头,他今夜确实不在府中,成碧那番话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照旧是去了京城里的一家酒楼,这酒楼顾兰因盘了下来,掌柜见东家来了,立马将他请到最好的雅间。
“东家今夜要几壶酒?还是老样子么?”
顾兰因笑了笑:“老样子。”
他换了身素白直身,松松绾了个发髻,没有戴网巾,碎发落下,微微遮挡了眉眼。
雅间在酒楼最高的一层,临窗可见这一片的灯火,长街俯瞰下来,人如蝼蚁,顾兰因凭栏而立,拎着一壶酒,眯着眼眺望远方的紫禁城,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原先不好酒,无非就是年关或是应酬时喝上几杯,最厌恶的就是酒味,后来何平安到了跟前,她年岁不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成碧每个月替她买酒就要花掉十两银子,再后来,他亲自买酒,奈何何平安戒酒了。
……
顾兰因晃了晃手上的酒壶,见又空了,随手便仍到屋里。
等到成碧来找他,他这才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回少爷的话,青书没说什么,还让我带话,让你少喝些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端的是个贤惠的模样。”
顾兰因笑了笑:“我明明是罚她,她怎么还不明白呢?”
“青书原先是官宦家的女儿,心气高着呢,生来也就吃了她爹的苦头,不知道这女人嫁人了,才是要吃一辈子苦呢。”成碧道。
顾兰因低头掸了掸衣袍,闻言纠正道:“你在瞎说什么,她哪里有一辈子的苦头吃,好歹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