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周围,想到自己小时候差点把这半个山头都点着的事,心有余悸。
那时候娘才死一年, 她清明前几日便上山去扫墓, 结果马虎了,人下山不久, 就见村里人往山上跑, 何平安扭头一看, 半个山头都在冒火。事后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找不到罪魁祸首乡里的里正气死的要死, 何平安憋着不敢说, 为了掩人耳目, 隔几天又去烧纸,这事她原以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结果三四个月过去,有一天小少爷忽然在她跟前提起。
游小少爷比她大一岁, 鬼灵精怪的,何平安还以为他要告诉他爹,胆战心惊的就差给他跪下了,结果小少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她没本事,那天要是他跟着一起,他能把整座山都给烧光。
……
山风拂着草尖,等那两堆灰烬凉透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就要下山去。
鸣玉这一次走在她后面。
一路上他沉默寡言,何平安问起他的家世,鸣玉只笑笑不答。
他自幼无父无母,跟着师父在江湖上行走,后来师父死在仇家之手,鸣玉为了给她报仇,将那狗官千刀万剐,不过因此犯了死罪,被江南一位鼎鼎有名的应捕抓捕入狱,是陆流莺救了他,自此,鸣玉便为陆流莺效力。
两个人路过一片竹林,附近几只猴子荡过。
何平安从前最喜欢来这里,不觉放慢了脚步,鸣玉瞥着四周,见不远处就有人过来,把那帏帽给她扣上。
而那来人看到这竹林里有陌生人,先还笑嘻嘻的,走近后看他腰后不是树枝,而是一把唐横刀,慢慢地停住了步子,躲在一棵竹子后悄悄打量鸣玉。
鸣玉不苟言笑时就像是一个古板的腐儒,他比何平安大了十岁,此刻站在她身旁,将她挡了一大半,见那人在偷窥,他手扶着刀柄,冲那少年露出善意的微笑。
“兄台!幸会!”穿着杏色直身的少年拱手上前问好,“看二位的行头,可是从外乡来的?”
鸣玉颔首:“路过宝地,小住几日。”
“那还真是缘分,这儿白日鲜有人来。”
少年抬手挡着光,抬头看了眼天色,道:“你们外乡来的不知道,这里山上都是坟,我看时辰不早,快到正午了,子时和正午阴气最重,小弟胆小,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告辞!”
鸣玉道了声多谢,却是不曾挪步。
他身后的少女将那帷帽的白纱撩起,看着少年逃跑的背影,虽好几年不见,却一下就想起了他的名字。
“游若清!”
穿杏色衣衫的少年猛地转过身。
他看着那张脸,恍惚间还以为这日午的阳光太热烈了,把他眼睛都照花了。
绿竹猗猗,穿着白衫的少女纤细似柳,风一吹似乎就要倒,她肤色雪白,一双眼黑沉沉的,叫游小少爷想起记忆里的一个人。
游小少爷看着那边的坟,跟见了鬼一样,刚才一溜烟小跑,这会儿就跟逃命一样,眨眼间就消失在拐角不见踪影。
周围的蝉鸣如浪潮一般,小少爷过了一片林子,满头大汗。
何平安不是嫁人了么?游若清当初还怕自己听错了消息,特意找了个游学的借口,一路耍到徽州府,在歙县住了些时日,就为了看她那个夫婿的模样。
他明明记得,何平安嫁了户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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