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安笑而不答。
她手头这些金豆子,都是鸣玉在外头差秋银送进来的。
京城里顾兰因盯着武英侯府,陆流莺又被他泼了一大盆的脏水,一时半会不能回来。
听鸣玉说,他已经去了蓟州,投身在老侯爷的旧营中。顾兰因手伸不了那么长,她若是逃出了六元巷子,鸣玉会送她去蓟州。
这些天何平安尽心照顾小渔儿,她的身子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如今何平安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带着女儿出去,可恨顾兰因总是神出鬼没的。
她找来白泷,就是想打听顾兰因后头的行踪。
而白泷听她说完请求,大抵吃过亏,迟疑片刻,就是不敢答应,转而劝道:“少爷如今已经改了性,处处给你脸面,他日少爷平步青云做了大官,你也能挣个诰命夫人回来。这是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福分,你跑什么?”
她就差把不知好歹四个字摆在脸上了。
何平安见她这样说,将袖子里的金豆子一股脑都倒给她。
“这么多够不够?”
白泷掂了掂重量,一时哑住。
可俗话说得好,钱是英雄胆,白泷迟疑了片刻,望着手里金灿灿的豆子,深吸了口气。
“你……真想好了?”
一百二十四
白泷见她主意已定, 仍是不敢轻易答应,可握着一把金豆子,又万分纠结。
她犯不着为了何平安冒这个险, 但……
“罢了罢了,我要不是为了我们家小韭, 你这金豆子就是送我我也不要。”
白泷是家生子, 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家生子。虽说孩子在顾家当丫鬟吃穿不愁有几分体面, 但说到底还是奴才种子,改日家主不喜欢了,发卖出去,那就生死难料。
成碧对少爷死心塌地,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家小放出去,白泷想着攒些钱,日后先把小韭的奴籍脱掉, 如今这何平安送上门来让她宰, 她不要白不要。
蟾光楼里,白泷龙犹犹豫豫一会儿, 把近来顾兰因的行踪都告诉了何平安。
床边坐着的女人对她是千恩万谢, 只等人出去了, 这才冷下了脸。
小渔儿看着她,不解道:“娘怎么了?”
何平安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刚刚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这些日子, 小韭跟你说什么, 你都别信。”
小渔儿虽然不解,但也乖乖点头。
话休絮烦, 只说这后来几天,顾兰因早出晚归, 行踪果然如她所言。
何平安半夜里时常被他的动静惊醒。
从外回来的男人,夜里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偏偏她心里绷着一根弦,稍有风吹草动,就要睁开眼。
一次两次之后,顾兰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日夜里,竟在床榻边坐了许久。
昏昏暗暗的卧房内,隔着纱帐,薄薄的烛光洒在他肩上。
顾兰因年岁渐长,再看着她,不似少年时那般阴沉。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后,何平安做了个噩梦,猛然惊醒,浑身的汗,她才扭过头,不想就撞见了顾兰因。
他还穿着晨早出门的衣裳,只是拔了头上的玉簪,此刻乌发垂落至腰,人懒散地靠坐在床边上。
“你回来了怎么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