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难,若非刻意控制思考,晏随洲总忍不住回想梦中的情形。

在梦的结尾,那位年轻的天才将领,像一场绚烂的流星,用刹那辉煌照亮漆黑太空后,永远坠落在阿卡德帝国的军事史上,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章。

生与死,创造与毁灭,诞生与消亡,都是天道规律的一部分。

死生本有命,气形变化中。天地如火宅,歌哭作大通(注1)。

那他该为此抚琴而歌吗?

在想出问题的答案前,晏随洲已经唤出瑶琴,弹奏起他只在魂契中听过几个片段的不知名歌曲。

“唯有你从心底呼唤我的名字,我才能真正安息。”

塞西尔死在了名为异种母巢的遥远星海彼端,死前还在喊他夺舍身体的名字,喊他道侣。

瑶琴声唤回晏随洲的思绪,他不该放任自己沉浸在旧梦里。

假使他没有进入乾川扭转大阵,用取巧的方法渡过情劫,那位虫族上将的命数,同样是死于名为斩首计划的军事行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不是没问过对方是否需要帮助,但塞西尔对他隐瞒行踪,执意自己应对。

虽说是受了亚夏虫族文化影响——他夺舍的身体是个少见的雄虫,大部分雌虫受基因天性影响,不愿将雄虫拖入危险。

但塞西尔没与本能对抗,自愿做了选择。

上将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而他只是为了突破飞升,意外旁观了一场壮举的异界修士,亚夏虫族的历史与未来都与他无关。

塞西尔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法处理帝国的困境。

他是帝国序列等级最高的雌虫上将,是惊才艳艳、军功彪炳的少年天才,可塞西尔偏偏选择了自己。

为了拯救一群序列等级不如自己的虫族牺牲,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愚蠢可笑之辈,自然该被淘汰,不配存活于世,更不配他出手相救。

他早已积攒到足够灵气,在大乘期巅峰多时,又在异世斩断情根,只要渡劫飞升,便可与天地同寿,永做世间至强。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循循善诱,忘了那位名字拗口的虫族上将,完成自己数百年来的夙愿吧。

离夙愿达成,只有一步之遥。

快来吧,来吧。

等等,哪里有些怪异,他是否忽略了什么?

离成功的终点只剩一步之遥,难道要功败垂成么,晏随洲有些迟疑。

可心头那丝异样的感受从何而来?

不!

不对!

大错特错,到底错在何处?

“铮铮——”

晏随洲在瑶琴上划出破碎的音节,驱逐了那道喋喋不休蛊惑他的声音。

“如果你发现我在黑暗中哭泣,请从心底呼唤我的名字。”

自己亲手缔结的道侣,真的能说同他无关吗?

身为魔尊,只要他想,总会有办法救下塞西尔的,不是吗?

何况,那声音从开始就说错了,成为世间至强不是他的本愿,也不该是所有修士的本愿(注1)——

只是为了在修真界活下去,必须每日勤奋修炼,毫无懈怠。

晏随洲想活着,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他成了修真界内没有敌手的魔尊。

为了生存,晏随洲可以抛下一切向修真界残酷的规则妥协,唯一保留下的属于晏随洲的是他严苛的审美偏好。

晏随洲依靠天赋与苦修,敏锐与谨慎,又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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