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凝滞,反应过来,崔晏猛地扼住他的手腕,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看起来反而像撒娇。

他深吸了口气,往小榻角落后退:“什么药?”

温连吹去药汤上浮沫,递到他面前,轻轻笑道:“治你病的药,虽然不能完全治好,至少这段时间能保住性命,你喝不喝?”

两道目光在空中无声的对峙。

房内静了片刻,崔晏忽地垂下头,伸手捧住碗,毫不犹豫地大口喝起药来。

温连讶异他的乖巧,从桌边盘子里摸出颗蜜饯来,说道:“不苦吗,吃不吃果干?”

他还从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喝药喝得这么痛快的。

看来是清楚自己身上的病。

一口喝尽碗里的汤药,崔晏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四肢终于有了知觉。

抬头看去,温连指尖捏着一颗小小的杏干。

唾液在舌根分泌得愈来愈多,崔晏知道杏干的滋味,酸酸甜甜的,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顿了顿,他摇头道:“不吃。”

温连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把杏干扔进自己嘴里,边嚼边道:“怕我下毒是吧,不吃我吃,我吃吃吃吃。”

崔晏:……

这人真是幼稚,言语举动哪里像个大人,倒比他更像五岁孩子。

他环顾四周,房内绘着花鸟的屏风精致漂亮,红木的桌椅整齐又干净,茶盏和花瓶好像是从通州运来的云瓷,他母妃的母家是通州人,崔晏从前在宫里常见到这样的云瓷。

他在顺尧城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家,一定是从其他城池新搬进来的。

崔晏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温连,轻轻道:“我不爱吃果干,天色晚了,我该走了。”

连句谢谢也不说,温连倒是没恼,坐在他身旁,笑眯眯道:“去哪?还记着晕之前我跟你说的事情么,我叫温连,温柔的温,骨肉相连的连。”

顿了顿,温连笑了笑:“记清楚,以后这是你爹的名字。”

一个爹字,令崔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胡说,你不是我爹。”崔晏脱口而出,手心抓住身上温连的衣服把身体裹起来,像是守卫自己什么奇怪的贞操,“我也不是你儿子。”

太荒唐了。

爹这个字,他这一辈子,就连对着父皇都从来没有叫出口过,现在居然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说要做他爹。

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也不为过。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窗外风声吹打瓦片。

温连拄着下巴,静静地看他:“三九寒天,你没有药,身上有病,真的不留下来?”

崔晏警惕地盯着他,又向后缩了缩,坚定开口:“我要回去。”

话音落下,温连突然起身,把崔晏吓了一跳。

然而下一刻,温连缓缓踱步到门口,笑意盈盈地拉开大门,说道:“去吧。”

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崔晏眉头微蹙,试探着把脚丫伸下床,腿有点短,没够到地。小脚悬在半空中尴尬了瞬,崔晏一咬牙,从小榻上跳下来。

嘡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

崔晏低头看去,待看清那东西时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和他一身破衣烂裳格格不入的、崭新的钱袋——温连的钱袋,是他在发病之前从温连腰间偷到手的。

头顶传来温连意味深长地淡笑:“哟,怎么下个床还掉装备了。”

那双黑色足靴一步步朝他走来,最终立在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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