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土在指上一捻,“这碗是河泥,另一碗更粗粝,更像是干岸上的土。”

“对啦,再往细里说,这是山上的土。”江晏又道,“还是那种树丛茂盛的山。你看这土,比河岸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

“山上……”邱崇杰顿感匪夷所思,“莫不是从上面滚落到江里的?”

“这一身骨头架子里,大概只有脑袋滚得动。”

“也可能是凶犯所为。”邱崇杰提出猜想,“弃尸于荒山,又害怕白骨被上山的人见到而暴露罪行,于是将尸骨丢入江中。这样说来,岸边酒楼住家不少,或许有人曾见过形迹可疑之人,能帮我们提供些线索。”

“只怕是不容易。”张松梅无奈道,“我们完全不知死者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也无法确定凶手抛尸的时间。

“能否依据骨上附着的泥土推出大概?”

“可以,但也只是个大概。”张松梅罕见地露出一丝苦恼的情绪,“照常理来说,验看土壤中的虫蛾草籽便可。虽说流水洗掉了大部分的山土,但狭窄处仍有少数存留。”邱崇杰忽觉尴尬,不敢想方才的一捻捏死了多少证据。

张松梅见她局促,笑道:“无妨,土里一点活物都没有。若由死物的腐烂情况看来,它在山上至少已经待了八个月,往久了说就远得没边了。”

邱崇杰皱眉:“竟有如此之久。”

“而这也是我方才所说的佐证。尸骨被弃于荒山,虽说熊罴狼豹等猛兽看不上这样的干瘦骨头,但还有蛇鼠虫蚁在,另有其它喜食腐物的鸟兽,多少都会在骨上留下点痕迹。可捞上来的这七十六块骨骼,每一个都还是干干净净的。

“我们猜测是药剂的效果,刮了些骨屑验看,果然有异。”

“前辈是说,死者曾被泡在灵药之中,而残留的药物驱散了野兽,附近的土壤中也无草叶生长、虫卵附着?”

张松梅颔首,“不错。而尸骨被水浸泡之后,药性消解大半,而后被鸬鹚误当成鱼叼上岸。”

邱崇杰已大致明白了这堆河中骨为她们留下的线索,又捡着些不明晰之处问了几句,张大夫也细致耐心地同她讲解。“若是能知道散落的骨殖被打捞起来的地点,在地图上标识出来,或许能推知他的来处。”

从前只是听说梅社众智如天人、通晓乾坤,邱崇杰亲身体验过这一回,方知此言不虚。“事情果然明朗许多,此番多谢前辈指点。”

“我只是个大夫,她才该记头功。”张松梅向着江晏一点,而这人正埋头苦拼,假装听不见那边的对话,嘴里胡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听声音倒是得意得很。

邱崇杰眉目朗然,“多谢神探。我去布置人手,先告辞了。”

“嗯嗯,回头见!”江晏拿着一根锁骨向她用力挥手。

“不要拿尸骨玩闹!”

“……张大夫?”

“怎么了?”

江晏弯腰站在峤县尸骨的一旁,两手各拿着一根锁骨,左看右看,几乎要把脸贴上去。

“这个人为什么会有两根方向相同的锁骨?”

……

邱崇杰又留了一会儿才走,走的时候还捎带上了江晏,因为她说要看收在府衙文库里的卷宗。

“一下子变成连环大案了哎。”江晏还有些兴奋,“小小一具骨架里竟然混进去四个人,哇。”

“凭几根纤细的指骨就能和另一人区别开来,张前辈的眼力当真卓尔不凡。”邱崇杰也感慨万分。

“不光是她眼力好,”江晏指指自己的眼睛笑道,“看到那枚琉璃镜了吗?明梁给做的,戴上之后能在一丈之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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