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

倪大兰掐灭小油灯,关门走了。屋内一片黑暗,尸体们静静地躺在里间,大部分气息都被拦在里面,外间还烧着艾香,但鼻子灵敏的江晏仍然能闻到那股腐败颓靡的死气。她又往门边贴了贴。

夜雨比来时更响,声声敲在后院四季桂的叶上,在葱郁的深碧里涌出一道清泉。如烟浮绿蜡,有雾湿青芽,见春潮泽被后年花。

忽而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细响,有谁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步子向敛尸房走来。这人慢慢挪到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而江晏早屏住了气息,伏在角落里耐心等待猎物入彀。

“吱呀”一声,门开一道缝,一个面目平平无奇的男子钻进来,迅速掩上门落了锁。他引燃挂在墙上的油灯,转过头就看到了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江晏,顿时面露惊色双目圆睁,刚要张开嘴,一道封字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贴在他嘴上。

“呜呜呜!”他大急之下扭身就要逃,却忘了左腿有伤,一拧身摔在地上,只得眼带哀求看向露出阴恻恻笑容的江晏,“呜——”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哀鸣。

“别装了。”江晏毫无怜悯,甚至伸手将黄符按得更紧。“用男人的身体不难受吗?快变回去。”

男人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含着泪花连连摇头。

不对劲。江晏皱眉,压住男人挣扎的双脚,一手“刺啦”撕下他的裤腿。一条长长的伤痕横在他的大腿上,仿佛能和徐珂所说的砍伤对上。但这条血痕入浅出深,弯曲有弧,并不是刀伤,反而更像是爪痕。

江晏扯下黄符,抓着衣襟把这个倒霉蛋从地上提起来,冷声问道:“有人让你来的?”男人点头,正要哭诉时又被掷回地上。江晏破出门去,却只见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在雨中远去了。

……

江晏湿漉漉地回到梅社,歪在前厅的红木椅上深深吸气。飞红向她的妖族朋友们打听消息还没回家,任自己再聪明也没办法一个人把那鸟翻出来。

更何况这姑获鸟如此机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晏能想到姬妈妈会为了掩盖真相前来销毁证据,姬妈妈便也想到了这一点,抓了一只替死鬼来探路,还将他伪装成被徐珂所伤的样子,让江晏看到“她想看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她不信我,不信我会站在她那一边。江晏心中有些郁闷。当时说会去找她,江晏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们私下解决”,现在看来,姬妈妈很有可能理解成了“我终究会抓到你”。

楼梯吱吱呀呀地响着,徐珂扶着栏杆从二楼走下来。“江晏姐姐?你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背着刀,仿佛一发现异动便会出鞘。

“是我。”江晏站起来,没忍住补了一句,“不用这样叫,直接喊名字就好。你睡不着?”

徐珂点点头:“雨声太大了。”

“我去书房找一找,应当还存着几张堑字符,一张管一晚上是足够了。”

徐珂正踌躇着不知是否要跟上去,江晏已经摆摆手道:“我快去快回。”

她大步从徐珂身前走过,掀起一阵透着冷意的风。她身上是湿的吗?徐珂心中疑惑。

鉴于梅社的巽宗背景,徐珂并不怀疑江晏的灵力修为不足以遮蔽风雨或烘干衣物。露台初见之时,她也是这样带着一身冷意走过来,任由雨水浸透衣衫。大概是自身的喜好。她想。

刚双目失明时,徐珂尚能轻松乐观地构想没有光的日子里该怎样练刀,可在卧房里躺了两个时辰,闭眼是一片黑,睁眼也是一片黑,已经让徐珂有些心浮气躁。

她虽然睡眠不深,却也不至于浅到被骤雨惊醒,只是突然被困在一个纯然黑暗的世界,其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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