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觉得事情走不到这一步,也实在没料到许先生会把此事如此当真。她那些祖家的亲人,也说要为她寻一门亲事,却也没见谁像他这么尽心。
“我与先生认识的时日不长,先生却于家姐的事颇为尽心,也不知我是何德何能才得先生青眼?”
许绍元心里好笑,小姑娘机敏,果然觉得他过分热忱了。
“在北颜的时候,你不是说把我当作朋友么?我也是一样。尤其在岑兴你还舍命相护,那我为你做这点事又有什么不该的?”
原本是因她父亲有所托付,但后来却不单单是为了这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盼着她早有归宿,让一切尘埃落定,他心里面某个隐秘的角落也好重归宁静。
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仰起脸看他,他嘴角含着笑任她看,她抿了抿唇,似乎很不好意思。
“先生可莫要再提岑兴的事了,我真是羞于启齿。”
小姑娘一向大方伶俐,羞臊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一张白皙清嫩的小脸透着娇粉,真真是芙蓉欲放,动人心魄。
“好,不提了。”许绍元答应了她一声,便侧过身去挑开窗帘,望了好一会那天光下的清明。
他是她的长辈,本不该这样看她的。
她这花样的年华,正是该与黎三公子相配,同样的风华正茂,皎皎一对璧人。
他想得深远了,便觉得有些事得叮嘱她。
“我虽也算不上通透,但好在虚长你一些年岁,有几句话,或许不大中听,却应当有些用处,还望你带给令姐。”
青岚睁大了眼睛:“先生请讲。”
她觉得许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异常郑重,倒有几分临别赠言的味道。
许绍元斟酌了片刻:“其一,黎阁老虽为阁老,位高权重,但家里始终还是理字当先。那黎三公子若是有什么怠慢之处,令姐大可以放心地告诉黎阁老和婆母,只要占了理,便不必忍气吞声。
“其二,人与人有所谓缘分,夫妻之间也是如此。令姐若能与那三公子琴瑟和鸣,固然是好,但若不能,也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因此便对夫君无所要求。
“其三素闻黎阁老明哲保身,黎家应当算是稳当的,但是伴君如伴虎,前路如何无人可断言。若是有风吹草动,令姐得到了消息,宜想办法及早抽身,不要因一时意气,被无辜牵连。”
青岚听得惊叹。
旁人劝即将成婚的姑娘,不论是亲戚、朋友,都是劝她收敛脾气、孝敬公婆、伺候丈夫、守礼忍让什么的。许先生劝的这些倒像是至亲的兄长才能说出来的肺腑之言,对她没有半点要求,单单是怕她受委屈。
“先生的话我会让家姐牢记。”
青岚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许先生对她的关心似乎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的朋友关系。这倒没什么,许先生诚然是待她好的,她知道。可是这亲事八字还没一撇,他怎会在此时就一口气提醒了她这些?倒像是怕日后都再没有机会了似的。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马车已经到了品珺阁门外。青岚正要和许先生辞别,却不料他撩起车帘,让车夫接着赶车。
“今日无事,我便送你到大兴隆寺吧。”许先生笑吟吟道。
“那太好了,”青岚有些惊喜,“我正好还有个事想问问先生您是不是不爱吃甜的?”
她早就想从自家南货店挑些好吃的送给他,当作谢礼。
许绍元略一迟疑:“怎么突然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