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此不疲的一件事,可那一天他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没来由的烦躁。

“公子,到了。”

裴昱掀起眼帘,浅淡地笑了下,吩咐魏六:“把少夫人送去栖云馆,走暗道。”

又想起什么,让魏六附耳过来。

魏六听后大惊,诺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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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数十年,傅从初未尝有过后悔的时刻,唯有将女儿牵扯进来时,他头一次悔了。

去年在显国公府给二公子治完腿疾,傅从初领着女儿和照野踏上返乡的路。

回到岳州,一家三口也曾度过一段平静祥和的时光。

忽有一日,临时征召兵丁的消息传来,素来跟在女儿身后,对女儿唯命是从的照野一反常态,说什么都要入伍,对战南越。

照野是十几年前被一匹母狼叼来,放在傅家门口的。小孩看着四五岁大,却不会讲话,只偶尔嗷嗷两声,身上也一股子豺狼味儿,原是喝狼奶长大的,只是母狼得了病无力抚养,才将孩子交给人类。

小筠也是同样年岁,正是爱闹爱玩的时候,也不怕生,天天追着小狼崽屁股后头跑,反倒把野性未褪的狼崽子惊得猫在树上不肯下来。

相似的把戏连着玩了十多天,照野只会嗷嗷,小筠便生出不满足的心思,拉着他蹲在太阳底下,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话。

村里人爱打趣,把照野叫做小筠的童养婿,小筠和照野也觉得将来同对方成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此听说照野应了征召要去当兵,小筠说什么也不肯,哭了好几天。

往常小筠眼眶一红,照野就无条件投降的,这回却像生出铁石心肠,就连傅从初松口说要不两人先成婚,照野都不为所动。

傅从初实在没法,私下问了照野原因。

照野倔强地说,他可以事事听傅筠的,可以一辈子对傅筠称臣,但不希望在别人眼里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给不了,他想配得上她。

傅从初听后沉默了半晌,允了照野从军的事,也花了一夜的时间说服女儿。

为照野送行那日,村里妇人难产,若赶不及就是一尸两命,傅从初只得先行回村。

产程格外漫长,待成功接生,又为产妇止血,花去大半日光景,傅筠竟还未归家。

而这一丢,就是大半年。

发觉有人盯梢的那一日,傅从初如重获希望,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女儿多半还活着。

只是对方也很快察觉他的反跟踪,水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在铜陵县下船,停滞不前,随后更是启程往东南去。

傅从初留了个心眼,雇人跟踪那暗卫一路到会稽,而他自己将目光投向北边,打算将长江下游的几个大城镇都走一遍。

扬州只是其中一站,原本也是无功而返,孰料,无意中在路边茶铺生火用的杂草堆里发现一张泛黄破旧的招帖,上面是傅筠的画像。

拿着画像一路问,傅从初得知这个与女儿极为相似的女孩子是倚红楼的花娘,也得知花娘晓晓与外乡人裴公子的一段佳话……亦从人口中打听到裴公子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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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夫,真是许久不见。”

裴昱早已回府重整衣冠,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来见岳丈。

傅从初笑意敛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褒衣博带,斯文俊朗的青年朝他见礼。

容华郡主见了儿子那包扎起来的耳朵,简直瞠目结舌,隐隐又要动怒。只是下人忽然来报,大公子午睡魇住了,醒来后就哭着找阿娘,郡主便什么也来不及说,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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