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宜眼皮一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吴语秾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珍珠小声同她耳语,“小心,她马上就要开始哭惨。”
吴语秾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没听见旁人讲话:“妾出身市井,这深宅大院里的庶务真是叫妾一个头两个大……”
珍珠:“马上,她就要抹泪、擦眼,蹭到你身边来。”
沈兰宜:……
很好,人已经贴过来了。
吴语秾确实是个妙人,只是这妙处是一种无差别的伤害。
沈兰宜随手翻了翻她递上的账本和记簿,随意看了看,本没报什么希望,结果打眼看过去,竟没什么错漏的地方。
“从前在家里,你也管过家吗?”沈兰宜问。
吴语秾讪讪道:“吴家叫我爹喝酒败得鸡都没两只。”
沈兰宜邻着账本扫了几眼,揪着两三个重点的地方和吴语秾说清楚了,吴语秾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急急摆手道:“夫人,我没有要和您分权的意思!今日来,也是想把这些东西交还与你。”
沈兰宜略歪着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且问你,这些产业,姓谭还是姓沈?”
吴语秾嗫嚅着,没说出口。
“既姓谭,那何来分不分权呢?”沈兰宜轻声道:“我管不管,我都是正头娘子,底下人都不好拿捏我怎样。你却是妾侍,手上有没有东西,差得可就远了。”
见吴语秾的眼神闪了闪,沈兰宜也没再趁热打铁,她合上账本,道:“好了,这些你先拿回去。三日后我要进宫赴太后寿宴,且没空看,你之后再拿还我不迟。”
吴语秾还有些犹豫,然而她抬头一看,沈兰宜已经是闭门谢客的姿态了。
她咬了咬唇,拿上东西福身退下了。
待她走后,珊瑚忽然感叹:“夫人如今做事,奴婢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沈兰宜奇道:“这有哪里看不懂?我只是花言巧语诓她做事罢了。我们的全副精力若都叫这府里的事占去,哪还有空活自己的?”
珍珠若有所思地道:“夫人嘴上说是诓她,实则她若真能帮忙管家,底下人也都总高看她一些,对她也是好事。”
沈兰宜耸耸肩,道:“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
说完闲话,天边日头已经到了正当空,主仆三人正打算去厨房拿午饭来,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有人在搬东西。
果不其然,谭清让身边的宁禄来了,他行过礼,指了指身后的木箱,道:“夫人,这是三少爷差我送给您的,都是些京中时兴的好料子。他说,三日时间,叫绣娘赶身新衣裳也还来得及。”
沈兰宜低头,不觉得自己身上这身有哪里不对。她点点头,含笑应下,“好,替我多谢他。”
宁禄挠挠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客套的。然而他二十多了还没成家,压根听不出一点话外音,拱拱手就退下了。
珊瑚上前打开木箱,里头除却几匹布,还放着几支金钗,见状,她不由道:“夫人,奴婢觉着,回来以后,郎君似乎对您……变好了许多。又是亲自来迎,又是送料子。”
沈兰宜亦上前几步,她摸了摸这料子,笑道:“管家婆也是要拿薪俸的,好不好的……谁知道呢?”
当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