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让稍加思索,而后道:“父亲所言极是。”
谭远纶叮嘱:“心里有数就好,在翰林院当差,接触的都是关窍,多学多思,你的长进还在后头。”
说罢,他话锋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已经开春了,太后的寿辰将至。虽然今年不是整寿,但皇上有大办一办、去去晦气的想法。礼不可轻。”
谭清让应是,道:“之于太后的寿礼,儿子早做了准备。”
长子做事一贯是让谭远纶放心的,他抚了抚须,没有再深究细节:“你操持就好,此乃大事,不要让女人插手。晚些我会着人把各家勋贵大致的礼品单子拿给你,你对照来办。”
他格外强调:“永宁王府的礼单你仔细看看,他一贯与太后一脉亲厚,地位又高,皇帝轻易都不会找这个异姓王府的麻烦,莫要撞上了。”
送礼的讲究很多,有时候,太出彩比不出彩还错。
譬如说,同样是翡翠珊瑚,若一出手,比亲王甚至皇帝送的品质还高,那真是自找麻烦。
谭清让应下,拱手退了出去。
正值午间,他顺路转去许氏屋里请安。
许氏满口所言不是子嗣子嗣子嗣,就是暗示他后院可以再填两个人。事多如麻,谭清让听着有些心烦,敷衍两句,杯中茶水还滚着,就告了退。
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的弟弟、谭清甫。
兄弟间感情不过了了,谭清让略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后便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还没进书房,谭清让便看见了一个人影候在外头。
是前面刚回京时纳的那个吴氏。
见谭清让回身,吴语秾急切地迎了上来。
“郎君——”她的嗓音本就娇滴滴的,此时刻意婉转起来,宛若黄鹂,“妾身可算等到您了。”
谭清让眉心一皱,道:“又怎么了?”
吴语秾含羞带怯地往他身边凑,而后反手把夹在胳肢窝下的账本掏了出来。
“郎君,这几日的账,我算不明白。”
虽说律令规定,朝廷命官不得在外经商,然而谁家还没点忠仆挂名,谁手底下没点产业了?
公中有公中的产业,谭清让这一房亦有些自己的经营。
只是沈兰宜回饶州省亲,这些事情无人料理,谭清让不愿将这点事再拿到父母长辈那边去要人来管,就暂且交给了吴语秾。
那时想着这吴氏到底父亲是个秀才,多少会识文断字。怎料事情一到她手上,成天不是这里不会便是那里不懂,见缝插针地逮着谭清让不多的回来休息的时候来问。
见谭清让的神色不耐,吴语秾心底啐了一声,面上却依旧柔顺,“郎君且看一看嘛,妾给您揉揉肩、沏壶茶?”
她心里非常清楚,管事管出了错可是要背锅倒霉的,这里又没她一角银,她才不乐意担这个责。
是以,只要有一点拿不准的就来询问,讨嫌就讨嫌,她请示过了可就怪不了她了。
厚厚的账本在面前摊开,谭清让眉宇间的颜色愈发复杂。
他从不觉得家中能有多少事务。开府成家之后,这些事情一向是沈兰宜在管,她也从未拿这些琐事送到他跟前过。
他压下性子,随意翻了两页,道:“清明烧的纸钱也看不懂了?”
吴语秾委屈巴-->>